这处民居不大,看外表有些破败,房顶上长满了杂草,明显有些年久失修,此时大门紧锁,锁头上也生满了铜锈,王文用来到门前四下看了看,然后走到旁边扒着墙头轻轻一跃便跳进了院子里。
这处民居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听说房屋主人因为躲债,已经失踪了好几年,王文用从外地流窜至此,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找到这处地方做为自己的巢穴,只因为这里离着州衙近,他深谙灯下黑的道理。果不其然,前些天巡检司大索全城,这座明显很久没有住人的民居根本无人前来查看。
赵彦浑然不知危险即将临近,他只是走了一个月,自然对自家的房子没有陌生感,只是名义上自己多了一个从未蒙面过的母亲,这让赵彦与其初次见面时感觉分外别扭。
说起来赵彦的这位继母严如玉比赵彦大不了几岁,脸上五官标致,身材略显丰腴,肤色奇白,按说如此美人怎么也不愁嫁,只是命运多舛,刚刚成婚连洞房都没入便死了丈夫,夫家诬赖她克死了丈夫,导致其后无人敢上门说亲,蹉跎了几年之后也不知怎的便相中了事业刚有起色的赵信,更何况赵信的儿子赵彦当时年不及弱冠便考中了秀才,居中的媒人与严家关系不错,自然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促成了这桩婚事,其中赵彦也是出了一把子力气,要不然凭赵信的性子,绝不会干脆的应下这门亲事。
严如玉正在房里绣花,听说刚刚考中进士的继子回来了,顿时手忙脚乱的收拾一番便匆忙出去迎接,她娘家虽然小有资财,却也是个普通人家,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闺阁中听人说能考上进士的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平日看人一眼便能让那人动弹不得,严如玉只觉得传言不足信,却也知道自己这个继子是个有能耐的,自从过门之后便整日里思量着以后如何与其相处,如今事到临头,想起前几日就连本地父母李知州都因自家出了一名进士而亲来道喜,往日的思量却是半点也记不起来了。
心中忐忑之下,严如玉脚步飞快的来到前厅主位坐好,想了想又起身来到厅门口站定,不及思索应该如何开口,就见一名身形挺拔的少年在众人的簇拥中越行越近。
赵彦见厅门口站着一名身姿绰约的妙龄少妇,料想便是自己的继母,虽然他心里别扭,面上却也不敢含糊,正所谓家和万事兴,自己以后肯定不会常驻家中,为了便宜老爹的耳根着想,万不可让这位便宜母亲挑理。
“孩儿给母亲请安。孩儿远行归来,自当前往房中拜见母亲,安敢劳动母亲亲自前来迎接。”
严如玉拢拢头发,定下心神笑道:“小郎,你一路舟车劳顿,快进来休息休息吧。老爷不知你今日回来,一早又去了工坊,方才我已经让身边的丫鬟去叫了。”
赵信听说自己的儿子回来了,顿时放下手头的事务,火急火燎的便往家里赶,他倒不是担心赵彦与自己新近过门的续弦起什么冲突,想想也不可能,这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他着急的是自己已经找人算好了回乡祭祖的日子,最好是明天,其次是五天后,既然儿子今天回来了,那自然是明天回乡祭祖最好,就怕某些人听到风声,以为赵彦庆祝的名义把他拉去喝酒,特别是那个李知州,前几日来的时候就说等小郎回来了要为他摆宴接风,给他引见一些本地的大族,到时候万一喝多了肯定会耽搁回乡祭祖的时辰。
赵彦的三叔赵全与堂兄赵启跟在赵信身后跑的气喘吁吁,现如今工坊规模再次扩大,赵信每日忙的头不点地,见自己的大侄子自从成亲后性子已是越来越老成,便将他从村里带出来,让他在工坊里管些简单的事务,赵启有了妻子和孩子,心里有了担当,表现的倒也争气,浑没有了年少时的好吃懒做。
是夜,月朗星稀,赵彦脸红红的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晚饭时他与便宜老爹以及三叔、堂兄几人小酌了几杯,家人欢聚一堂令他很是欣慰欢喜,只是喝的酒乃是蒸馏后的白酒,度数有些高,赵彦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多了。
门帘被掀起,一抹熟悉的香风扑面而来,赵彦睁开眼看着那抹玉颜,笑问道:“这么晚还不歇息?”
四下没有旁人,李筠也没有那么害羞了,她皱起琼鼻轻哼了一声,随即伸手在鼻下扇了扇,嗔道:“要不是怕你夜里吐到屋里,人家才不管你呢。这是醒酒汤,快喝。”
赵彦接过李筠递过来的汤碗,看着里面略有些浑浊的液体,心有余悸道:“我没有喝多,我现在酒量可好了,用不着喝醒酒汤。”
李筠闻言白了他一眼,嗤笑道:“不喝算了,反正我在里面放了好多巴豆,喝了肯定拉死你。”
赵彦挠挠头,女人的心思真的不好猜,只是吃一堑长一智,这么晚了,这个小丫头总不可能第二次拿巴豆给自己熬汤喝吧?上次她也不是故意的,这次有了经验,应该……可能……大概不会再放错材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