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百里汐还是没动,站在原地仰着小脸,眼睛闪闪发亮,她欢快地说:“你抱我一下我再走。”
“……”
百里汐眼眸一翻嘴巴一撅,作势要走,“你抱不抱,你抱不抱,你不抱我就走了。”
她刚折身没走几步,被一股大力扯回来,发梢飘起,她一抬起头,男人俯首吻住她的唇。
她睁大眼睛,耳边的声音消失了,她清晰地看见他长长的睫毛,他火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熨得她肌肤一起灼烧起来。
他松开口时她开始傻笑,呵呵呵地傻笑,一边傻笑一边双手捂住脸颊降温,害羞得像个小女孩。
许久以后她依然记得那一天,南疆雨林的小城里她在台上和一群姑娘跳舞,那里没有正道魔道,没有炎暝山庄和离笑宫。
歌舞升平,鼓声琴瑟,呕哑嘲哳。
她盘起黑发,穿上水红的西域舞衣,抹胸短裙,三尺红菱,金灿灿的缀珠,银闪闪的宝石,挂满全身,随舞步叮咚,伴歌声而旋转。
她在跳一支婉转而快乐的曲子,如百花争艳,溪水唱歌,如冰泉炸裂,春风雀鸣,唤醒大地。
台下有叫好欢笑的男女老少,也有寂流辉,他在人群中,平静的神色显得他与四周热闹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跨过人们的笑容和大地的喧嚣,穿过皎洁月色,定格在她起舞红蝶的身姿之上,一树盛世繁华在她眼角唇边流淌。
舞曲将终之时,她挽出光彩明媚的笑容,指尖点唇送出飞吻,柔软的手臂挥动,一串儿红蝶从她指缝间飞出,流泻点点星屑红光。
人们发出惊叹之声,不知是何等戏法。
红蝶款款飞跃到人们头顶上方,宛如一枝一枝开得正烈的火焰扶桑花,捉影捕风,山河迢迢,追叙时空。
炎长椿坐在舞台远处一棵树上,树下阿强小圆一群孩子向着漫天红蝶高高探出双手,发出欢呼的笑声。
她手里攥长鞭,也和所有人一起仰望这片天空,燕尾蝶蹁跹出温柔细碎的红光,纷扬的星火如无声漂泊的雪,簌簌降临大地。
她伸出手,雷动掌声中一粒红星落在她掌心,极快地融化了。
——你见过魔女吗。
真真正正的,白发魔女。
结果跳完舞和姑娘们玩得太嗨,回宅子时三更半夜。
宅子外依旧是喧闹的,节日的气氛尚未消退,到处是酒樽向碰的唱歌谈笑,舞曲隐隐约约依旧奏着,三弦琴哔哔叭叭,西域的子民碰到丁点节日就卖力地庆祝玩闹,沉沉的夜中树林枝桠被染上灯火的晕黄。
吱呀。
百里汐迷迷糊糊睁开眼,寂流辉推开木扉。
她趴在寂流辉背上,含混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他回应的时候,脖颈和后背会有轻微地震动,她脸贴在上面,莫名安心。
寂流辉将她背上楼,福婆过来服侍她盥洗,百里汐不情不愿地从他背上下来,脑子睡得昏沉,瞅见他背上衣料一小块儿深色,是她口水流下的印记,伸手潦草揩了揩。
寂流辉对她此番行为表示沉默。
床榻柔软馨香,她蹭了蹭,打了一个滚,眼睛都懒得睁开,抱着枕头对空气胡乱伸出手,“要亲。”
男人的手握住她的小手,百里汐感觉到嘴唇一热,还有他的发丝拂过她的脸,虽然短促,她依旧笑开花,心满意足地翻个身睡去。
她梦见醉春楼一溜儿美男跳脱衣舞,一边妖娆地跳一边露出胸膛和肌肤,跳着跳着一排美男变成一个,还是寂流辉。
她就目瞪口呆地看寂流辉脱衣舞,他微笑的时候妖孽得绝代风华。
他妩媚一眨眼朝她看来,小心脏承受不住,猛地惊醒过来。
百里汐坐在床上呼哧呼哧喘气儿,低头一看,借窗外月光被单上两点新鲜红色,她一抹鼻下,湿湿热热,鼻血。
魔怔啊这是。
百里汐几分凌乱,决定下楼洗洗脸,一下床就听见叮叮当当细碎声,身上的舞裙原来未换下来,抹胸上的金片坠珠在夜里泛着亮丽光泽。
她赤脚走下楼,福婆似乎已经睡了,她走到后院时,浴室木屋传来水声。
咦。
她蹑手蹑脚跑过去趴在窗前偷看,阖上木板的缝隙间透出烛光,她看见偌大的浴桶内站着个男人,黑发如墨玉,肩背利落,身躯修长,发丝间露出苍白光滑的脊背,两片分明的肩胛骨。
水汽氤氲里她看见他微微侧过的脸,美人出浴图,百里汐要晕过去了,可晕过去太不划算,连忙倍儿精神,睁大眼睛鼓劲儿瞅。
她还没瞅两下,寂流辉坐进浴桶,转过身,,一双黑眸隔着雾气揪住她的目光。
百里汐嗓子一噎,缩起脑袋,她还什么都没干呢。
转念一想,她一没打砸二没抢烧,干嘛要躲,索性推开门大大方方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