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年过去,风家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她回忆起很小的时候锦衣卫来抄家,带头的是个年轻的白皙少年,眼角一颗泪痣,腰间一把绣春刀,眼神冷漠而轻佻。
明明是个皇子,却被崔丞相带着来做这样的事情,说是没有后台,要做出一番功绩才可站稳脚跟。
阿语冷冷道:“鲛人骨灰现在藏在哪?”
凤紫烟咬住嘴唇,迟疑着。
阿语也不多问,握住血剑剑柄,就着落音的伤口扭了半圈。
血肉翻搅,地砖上的男人发出隐忍的呜咽。
“在哪?”
凤紫烟反而望向江衡:“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是何时?”
江衡道:“一年前。”
凤紫烟说:“这一年里,你院子里的蔷薇花……可有凋谢过?”
江衡脸色变了。
阿语笑道:“原来如此,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凤紫烟摘下头上璀璨耀眼的珠玉凤冠,太沉重了,不适合她,她走到离江衡不远不近的一个地方,将凤冠摔在他面前,珍珠宝石四处滚落,扬起白色粉末,“都结束了,江阁主。”
阿语道:“既然就在这宅院里,我要你现在就挖出来。”
凤紫烟挽起袖子,慢慢走到旁侧花圃的一处蹲下,不一会儿折返回来,沾满泥土的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青石色坛子,盖子上用朱砂描摹着符咒,古旧而神秘。
阿语伸出手,凤紫烟递过去,人影一晃,青坛子却未落到阿语手上。
紫袍的中年男人立在一边,衣袂和胡须随风飘荡,他清攫的面孔透出威严,手里托着的正是青灰色坛子。
“怎……”
光之剑网从天而降,一触碰到她的身躯立刻将她牢牢捆住,措手不及,那细密的光线勒进她的肌肤里,几乎要渗出血液来,正是仙家兵器缚妖绳。
女人怒目圆睁,挣扎着身躯,散发出强烈的愤怒和杀气,鲜红蝴蝶从周身爆发哗哗开来,哪知下一瞬,一张半球形的水色结界罩砸下,屏障宛若透明的琉璃,在蝴蝶未散开之际连同女人将其重重关住。
崆峒派琉璃御守结界。
蝴蝶在屏障内疯狂冲撞,阿语看到在场众人竟然一个个竟然不知何时解了毒,已经站起身来,手持道家法器,阿语微微惊愕之后立刻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瞪向凤紫烟:“是你——!”
凤紫烟站在一边,凤冠孤零零躺在地上,珠玉碎裂时扬起的白色粉末依旧弥漫在空气中。
凤紫烟说:“你是学酿酒的,而我是学医的。”
“妖女,害的我们好生辛苦,看你还如何猖狂!”
“哼,你这邪魔外道,不用这些卑鄙的技巧哪里是我们的对手!”
“妖女,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阿语将血蝶收回去,她的目光游移震颤着,似乎没有料到是这样的场面结果,最后她退了几步,仰着脸笑起来,她看着江衡说:“阿衡,我还是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她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完全苍白,缓缓坐在了地上,低下头,瀑布黑发凌乱地遮掩面孔。
场面重新得到控制,炎石军道:“江阁主,这女子该如何处置?”
江衡道:“自然是听诸位意见,江某令诸位陷得这步田地,是江某的过错。”
炎石军道:“这倒无妨,此事出现在江宅,破坏了阁主的大喜之日,自然得先问一问阁主如何定夺。”
旁边世家一家主道:“既然是步白首魔女后尘的妖女,自然要送到天谶寺天谶台,千刀万剐极刑!一点尸身都留不得。”
一呼百应,其他人点点头,“幸而这妖女还未出现在江湖中兴风作浪,大开杀戒,叫我们逮着还算及时!”
崆峒派掌门秦过倒是道:“八年前有白首魔女,如今又出现了这邪术妖女,难免日后还有出现炼制赤血骨蝶这等阴邪之术的祸害,这女人既然练成赤血骨蝶,尸体倒还有点价值,留着说不定能叫我们发现其中破解铲除之法。”
七嘴八舌讨论中,一道女声插话进来:“喂喂,她还没死呢,你们说得这么兴奋干嘛?”
众人看去,红衣女人撑着一把鲜红的伞,蹲在屏障旁边,她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光华流转的结界壁垒,“缚妖绳是正武盟的,守光结界是御守派的,功劳算谁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