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青莲却望着碧落说道:“我见这位公子刚才听在下抚琴时,似乎颇有感触,应该是懂得音律之人。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坐下来,听一听在下的琴声呢?”
离炎有些愕然。
他貌似想要从她的身边人下手了。
哎哎,搞推销的要不要不这么敬业啊?
刚才碧落似乎确实是闭着眼睛欣赏了一会儿他的琴声,这也能作为他推销的借口。
只是碧落已经评价了他:技巧一般,不过尔尔。
离炎忽起了玩笑兴致,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碧落,一本正经的说:“你要不要留下来听听?我们虽不懂音律,但是就姑且陪你听听呗。啊,青莲先生如此热情,不若你就与他现场切磋一番吧。你常念叨他的琴艺绝佳,趁此机会向人家学习学习啊。”
碧落见离炎那痞样儿,无奈的笑了笑,回道:“不了,我们这就走吧。”转身,他对青莲颔首道:“抱歉,叨扰了。”便带头往外走。
离炎点点头跟上去,却欠揍的说了一句:“也是。黄泉刚刚怎么说来着?啊,对了,他说你在琴棋书画方面,你若称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青莲顿时脸色一沉。
黄泉落在那二人身后,自是见到了青莲已然着恼。他面色发窘,气愤的撞了下离炎的胳膊,小声怒道:“我哪里有说?明明就是你自己这么说的,你可别赖我啊!”
离炎瞪他一眼,反问道:“怎么?难道你认为你哥没人家弹得好?”
黄泉一听,又急了,恨恨道:“胡说!肥婆,你不要老是诬陷我!我哥自然是天下第一,谁能有他弹得好?!”
离炎顿时嘻嘻一笑,满意的回道:“这不就对了?”
青莲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那三人在自己面前自吹自擂,还目中无人的表演双簧,心中气愤不已,语气不善的漫声说道:“原来几位客人今日是来砸场子的,我……”
黄泉一见主人是真正被惹恼了,他心中一慌,蓦地叫道:“你又诓我!”作势就欲追打离炎。
离炎瞧见了黄泉朝她递来的焦急的眼色,憋着笑,一边心有灵犀的提气就往院门外奔,一边大笑道:“对,我又诳你说出了你的真心话!”
青莲:“……”
一群无知狂妄之徒!
我都只敢称南曲第一,你们竟然妄想称天下第一。又不是那天下第一美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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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和朝臣都不喜欢后宫干政,这是其一。其二,我们越是规劝,她越是反感。久而久之,她就会厌烦我这个人。所以,必须另外找一个与我一样,对政事极其热衷且敏锐的人来代替我的位置,去做我想要做成的事情。最后,当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她的周围,那她就会被潜移默化。当她意识到这是众望所归后,她就再难以摆脱这条道路。如此,成为九五之尊,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碧落走到窗边,将窗菲打开。
这里是秦-王府的最高处,放眼望去,看得到正北方覆盖着琉璃瓦片的巍峨的皇宫;往下看,秦-王府中全景一览无余,府中的下人正来往穿梭。
自有了摘星楼,碧落独处三楼的阁楼上,每每他凭栏远望,就总有种运筹帷幄之中的骄矜与豪迈感。
当他的一项项密令自这里传至京城的四面八方,触角向皇宫和朝堂慢慢延展开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像只秃鹫翱翔天空,天地间开阔无比。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惬意、又自在。
不是女儿身也没关系,如今的他照样发号司令。他很享受这种京中大势,乃至以后整个离国的走势都掌控在手中的感觉。
黄泉听了哥哥刚才那话,有些不以为然。
“哥哥认为那个青莲就是可以和你比肩的男人了吗?弟弟却只觉得他有些高傲,目中无人。而且,他愚弄那些百姓是在行,可那是因为百姓们大多很无知,但是朝中大臣如何能够去糊弄?他一直只在民间,总将朝中的事情想得很想当然。这样头脑简单的人,怕是根本没法去与朝中那些女人周旋吧。”
“还有,哥,你就别再将那些无关紧要的男人都牵扯进离炎的事情中来了,好吗?一个曾小七是这样,现在你又……”
黄泉对碧落想要招揽青莲的事情极为不情愿,此刻他是叹气了又叹气。
碧落见状,斥道:“孰轻孰重,你到底拎清过没有?离炎早不是那种好色之徒了!你别见到她与个男人打交道,就东想西想!”
“那个青莲头脑简单吗?一点儿都不简单!你说话避重就轻。他在学子们中一呼百应,你忘了这事儿了?我朝开科举,以后朝廷就不是世家门阀的天下了,读书人才是离国的中流砥柱。”
黄泉默然不语。
他自然知道哥哥说得对。
哎---,这真是难以两全的事情。
他想要她赢回她应得的,可又不想她的男人越来越多。然而,她越往高位走,想要依附她的男人自然也会越来越多。
哎---
“他不进朝廷也没关系,进去更好。他在民间的威望高,尤其是学子中间。今年朝廷开科举,以后朝中会越来越多的寒门子弟。那些人年轻,故而易意气用事,好比那位姓张的读书人。换句话说,就是这些学子很好控制。青莲既然在学子们中的声望很高,将他拉进秦王派系,好处多多。即便他并不承认是我族类,但是只要让外人知道他与我们牵扯上关系就好了。”
碧落颇为自得的笑了一笑,“还有,选择他另有大大的好处。也真是天助离炎呐,他的弟妹竟然都在朝中为官,一个有朝一日掌内廷,一个掌皇城。若再加上他,这次科举他要是能够崭露头角的话,一旦进入朝中,必定能够成为文臣中的佼佼者。”
“呵,他们杨家,日后会是离炎的左膀右臂。而咱们应该庆幸的是,青莲他对政事很热衷。只要给他一个尽快上位的机会,何愁他不会死心塌地的效忠我们?效忠离炎?”
见黄泉仍旧气鼓鼓的一语不发,碧落好笑的摇了摇头,说:“当然,选择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年龄够大,不会与离炎之间发生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黄泉听到这话,顿时脸色绯红。
沉默了一会儿,他犹豫道:“哥,我,我其实有些话憋心里好久了,想要问问你。”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你现在越来越温吞了。”
“……我,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咱们就按照她的意愿,余生就过一过那种赚赚钱,吃好喝好的开心日子就好了?不去想其他的,不去想做太女,不去想做皇……”
“你在说什么?”碧落静静的问道。
他并没有大发雷霆,可黄泉依旧感觉到了无比的压力,沉重得令他喘不过气。屋中的气氛也窒息到了极点,令黄泉久久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她还一层王爷的身份在,人家想要害了她,还不跟捏死一只蝼蚁一样?”碧落说。
“知乎堂、粉红楼、合丰楼……这些东家想要在京中立足,除了靠我们,你去打听打听,哪个不是往顺天府衙门,九门提督,还有那几个皇女,甚至是宫中的妃嫔,打点了无数银子的?”
“若她不再是个王爷,想要像庄棠他们那样赚赚银子,何其艰难?我们能有今天,你觉得只一个平民百姓的身份会走到如此吗?你能穿金戴银?你能想建一栋这摘星楼就能建的?你真的就能吃好喝好?”
碧落长长叹息了声,语重心长道:“黄泉,世间没有世外桃源,只有弱肉强食的世道。”
“所以,你也别再想着阻止男人靠近她了。你若真是无可奈何喜欢上了她这样性子的女人,想要赢得她的欢心,那就要不仅面上逢迎她的想法,私底下还要帮她做成大事才成。”
“简而言之,”碧落意味深长的说:“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扼住她的命脉,让她有一天离不开你,非你不可。”
“扼住她的命脉?”黄泉恍然重复道。
“对。她要银子花,得找你要;她要人使唤,得找你安排;她要办成某件事情,得求你疏通打点……直至最后,她要做什么,都得你同意。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