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杨文斌发现旅店老板不时瞅着自己,并不停地向自己眨眼睛,并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做着“噤声”的暗示。
但由于怀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乡情,同时,想与同是蒙族人的汉子用同一种语言交谈,因为拥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地域、共同的文化和共同的心理素质,他就直接忽视了老板的这种暗示,继续用民族语言和那汉子边吃边聊着。
看到他无动于衷,旅店老板仍是不停地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睬那个人,以防敲诈于他。
可是,杨文斌见那汉子一脸倾诉衷肠的样子,心想,“我一个穷当兵的,还怕被他骗?我一个玩枪的人,还怕被他抢?”,便拿定了主意,没有离开,冷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那汉子又要了一盘菜,三瓶啤酒,加上一碗鸡蛋汤,轻酌慢饮,和杨文斌继续地聊了起来。
杨文斌吃得差不多了,站起来,准备结帐。
这时,那个汉子出现了醉酒的样子,用蒙语吵吵着,说要打饭店老板,甚至杀了他。
杨文斌内心苦笑了。
遇到了个酒蒙子。
在家乡,他见惯了这种人。
喝点酒后便不吃天高地厚的样子:只要喝点酒,就天老大地老二,自己是老三,谁也不放在眼里。
喝了酒之后,什么事都敢干,什么话都敢说。
杨文斌本可以一走了之的,但低头瞅见这身军装,同时想起“周润发”说过的话,“穿上这身军装,就得有军人的责任和担当”。
心想,不管那个汉子是真的想闹事,还是吹牛,这种事,绝不能让它在自己身边发生。
他刚到营城如果就遇到这档子事,不管怎么说,怎能脱得了干系呢?自己以后还咋在营城、在军营混下去呀?
想到这里,杨文斌便拉着他的手劝道:“哥们儿,你喝多了吧?人家老板又没惹你又没招你,你凭什么要打人杀人啊?再说了,你要真出点啥事儿,你对得起你的家人吗?你过年不准备回家过年吗?不准备回家和亲人团聚啊了吗?遇事,一定要想一想,不要冲动啊!再说呢,你要真惹事儿了,得给你和你的家人带来多大的痛苦啊!”
可那汉子却一变脸,冲他喊,“拿钱!你挣多少钱?都给我拿来,都给我。”
杨文斌一怔,他的心一颤,苦笑起来。
他用力捏住那条汉子的手腕,用眼神儿,警告着他,提防着他行凶,
同时却又觉得可气、可笑。
“竟敢勒索到当兵的身上来了。我得陪他玩玩。”,他想。
杨文斌的手上加大了力道,那个汉子疼得嘴都咧了起来。
杨文斌,先是一个扫堂腿,将那汉子撂倒,拳头抵在那汉子的太阳穴,将嘴凑到那个汉子耳边,轻声说:“大哥,你想干什么?你穷疯了吗?我可是部队出来的。而且,全省自由搏击冠军。在家里的,那达慕大会上。也是最佳摔跤手。不服的话,咱俩拉出去溜溜。”
杨文斌故意的,装着糊涂将他拉到饭店门前。
那个汉子手上吃痛,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又挣脱不开。
然后,却是脑瓜一转,脸色一变,高喊:“你知道我丢什么东西了,跟我来”,又要回到刚才的灯影下。
看到,那个汉子的表现,杨文斌就气不打一出来。
“好好的民族,咋就出了这种人?”他愤愤不平,就像用鲁迅的话说,“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他手上加大了力道,把那个汉子又拽回到了饭店里。
这时,一位高大魁梧的青年人走来,说,“你们是一块儿的吗?不是的话你走开。”
杨文斌,瞪了那个汉子一眼。
这回那个汉子眼神儿闪烁着,没有吱声,并且也没有露出什么别的危险动作。
杨文斌心想,看来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就放开他的手。
略微踌躇了一下,就转身到柜台,跟老板结了自己桌的帐,又替那个醉汉,可气又可恨的蒙古同乡把帐结了。
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门锁死,准备睡觉。
躺在床上,杨文斌又担心那醉汉向老板行凶,躺了半个多小时。可一直也没听到动静。
他还是放不下心来。就又回到饭店里。
发现老板和服务员还在。却不见那个汉子的踪影。
他的心情难受极了,好容易以为遇上了一个好人,可以说心里话的一见如故的朋友,谁知他却是一个丑恶的骗子:
尽管酒店老板再三提醒,他还是心甘情愿地掏出了兜里的钱替骗子结了帐,以报答他慷慨解囊付他的饭费——3元钱。
杨文斌付出了十倍的价钱,和一颗善良的心,以满腔真情,结交了一个骗子。
而这就是刚刚演完的一出活剧,尽管自己还骗自己说也许他真是一个好人,看不惯别人瞧不起穷苦人,或者真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才出此下策。
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应该堂堂正正顶天立地。怎么可以这样猥琐?这样下作,这样卑鄙无耻呢?
杨文斌,非常反感这样。
不希望碰上这种人。
可事实却远非如此。
教训是,不要轻易相信待你过分热情的人,他的微笑背后藏着诡诈与阴谋。稍有不慎,便会入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