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笑道:“你别拿话哄我,我就是忘了吃饭也忘不得它的,就放在那书匣旁边,你倒没见?”听宝玉这样说,连麝月也来跟着找,只找不到。宝玉心急了些,不等荷包戴上,便进来道:“这可是奇了,莫不是它秉着天地灵气,自己走了?”正说着,便见小丫头收拾了东西要走,那本书上一片墨渍,唯有露出来的几个黑白子图案甚是眼熟。忙一把夺了过来,弄的满手墨也顾不得,翻开一看,果然便是了,只是已经被墨染了大半,又损了许多,眼见是不能要的了。
宝玉捧着那棋谱,急的直转圈,恨得口里道:“只是这么顾前不顾后,不过收拾书案也有多少的错出来。这棋谱好不容易求来,倒叫我怎么跟二姐姐交代?必然连林妹妹也恼了我的。”
袭人听见他闹,忙进来看,也道:“早知道就放着罢,我一会儿收拾就好,你们偏又出这事。”又劝了宝玉坐下。
晴雯原不当回事儿的,这也是宝玉屋子惯例,任是她们有什么失手,凭他多么珍贵物件,也是没有大声儿说的。今儿忽然来了这么一遭,又是当着这么些人,又有袭人说话,晴雯觉得面上不好,便冷笑道:“早知道?可惜了姐姐早知道,怎么当时倒不说呢?砚台摔了都没见二爷着急,这会子想起来了,倒拿本破书做筏子,要瞧着我们服侍的不好,倒都撵出去罢,只留那一个先知先觉会服侍的!”
宝玉一下子跳起来道:“原是经你的手弄坏的,这会儿你倒还怪别人不成?你既然愿意出去,我就回了太太去,省的你呆着这里不足,只拿这些物件出气!”
说着便往外走,袭人忙忙的拦着,秋纹麝月也来哄,晴雯只哭着道:“不过损了书罢了,往常哪本也不见二爷爱的,今儿倒为这个撵我出去,说出来是能教人信的?我便是死了,也不出这个门!”
宝玉只急道:“你倒知道这书好处?索性都走,剩我自己,纵有天大错处,也找不到你们!”心里忽而想起林妹妹院子里那几个伶俐丫头来,前后周到妥当,竟是寻不出半点不是来。再瞧自己手上这半损棋谱,又看晴雯站在书案后只是哭,袭人秋纹麝月几个通围在跟前守着,只颓然又坐到凳子上,痴痴道:“是我想的差了。我本是个蠢的,原也不配有那样伶俐通透的丫头的。”忽然又好似想起什么来,只跳起来道:“紫鹃呢?紫鹃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