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奇听得这话,只道:“他也只这一会儿还像样些罢,平日里调皮起来,也是让人恨得咬牙。只他母亲,就为了他这无赖,不知打骂他多少次了。”忠顺王却不说话,只笑着睨他一眼,看得韩奇一头雾水,才道:“你放心罢,本王如今是不要他的,只怕皇兄早就要安排他了呢。”说着便起身,懒懒道:“今儿看的这场戏,实在不如本王府上那小戏班子唱得好听。本王也乏了,只把今儿的事情如实告诉皇兄,剩下的,就由你交代去罢。”韩奇低头应了,便送了忠顺王出来。回过头来仔细想想,韩承泽的事情倒不必在意,只是这黛玉之事,王爷究竟是何意?自觉耽误不得,忙忙的写了信来,吩咐得力的人往扬州林如海任上送去不提。
忠顺王看了王子腾一番作态,便进宫如实禀了圣人。又道:“现今瞧着他倒是个乖觉的,皇兄既然是预备不教他走的了,不妨安顿了他。给那起子人长个记性也好。”圣人却笑道:“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可怎么好?如今你是唯一的亲王,说话做事更要大气,才衬得你身份。”忠顺王冷哼一声:“皇兄难道不知道我的?我若再脾气好些,只怕阖府连家业都要让人霸占了。”
这话却是事出有因的。原来忠顺王府上小郡主自那日见了黛玉便心心念念要说出去炫耀,因此单办了一场诗会,下帖子请了五公主、黛玉并着一众闺阁朋友。只是这请得人里,倒有一位寿昌伯夫人的侄女儿,跟了寿昌伯嫡女同来的,不知怎么居然闯到忠顺王世子的院子里去,又贴身带着那助兴的药来,一看便知是有所图的。世子未曾入套,亏得这女子脸面大,居然又说世子轻薄于她,哭闹着要求个清白。幸好那一日世子与沈老先生之孙沈琰一同讨教功课,倒有个证人在的,不曾被她混骗过去。
忠顺王一向护短,况都被欺负到自己家里来,焉能放过?寿昌伯吓得三魂失了七魄,一面打发了夫人去家庙思过,一面又连连登府来求,忠顺王才对他网开了一面,只寿昌伯夫人娘家,却是为着此事支离破碎,从此在京城里除了名的。
这事是在圣人面前备了案的,因此圣人尽知,也道:“这事情,可查出眉目来了?”忠顺亲王便道:“略有些眉目,才来告知皇兄,只怕不光是为着我这里呢。”说着便立起身来,走得略近些,才如此这般低声告知圣人。
圣人听完,不怒反笑道:“当初朕未登位时,尚且不是对手,如今朕已登位,还怕甚么?你放心,父皇现还在呢,咱们不好太过,只等着有朝一日,你再看罢!”忠顺王与圣人是嫡亲兄弟,最知这位兄长心性,他若当真雷霆大怒,倒还有些转寰,偏是这样云淡风轻,恐怕心里早就想好了这人的许多种死法。忠顺王一时心中舒畅,才觉得出了这口恶气。
王子腾留京之事,原本是早有定断的,一是为着安老圣人之心,二则是惜他是个人才,只因为忠顺亲王这事情略推延了些时候,不想倒赚得他主动投诚。圣人便亲下了旨,着其留京任兵部尚书,又派都总管夏太监亲去传旨,为他做了好大脸面。王子腾得了安排,稍觉放下心来,然又有一桩大事摆到眼前,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