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同为七重楼的聂锋镝轻轻抬手,强行将李长林的气势压了下来,冷冰冰的脸上露出阴沉之色:“李将军不要心急,有些事情你不清楚,且听本官细细道来。”
李长林卸去气势,却没有坐回原位,冷哼一声:“洗耳恭听!”
“在广进赌坊被查封的时候,的确是有一批账目封存于府衙之中,由于当时稳定灾情,乃是顾大人的首要重任,因而他只是在将一批贪官污吏拉下马后,便没有继续深入调查此事,而是交由本官这位继任之人,再行细细查明。”
聂锋镝看着李长林,嗓音淡然的说道:“本官自正式继任的头一天,便开始查阅刺史府中的遗留卷宗,广进赌坊一案,自然是重中之重,虽然,封存账本中,的确还牵扯到一些漏网之鱼,但其中并没有李将军所说的那本,记录着输送明细的账本!”
“什么?”
李长林蓦地向前走了一步,以气势墙壁聂锋镝,满脸的难以置信:“这不可能!广进赌坊乃是吕氏一党的运转枢纽,要是没有账本明确记账,绝对没有办法顺畅运转,就算他们会定时销毁账目,但广进赌坊的查抄行动快若雷霆,完全没有留下任何销赃时间!”
“非也!”聂锋镝轻轻摇头,“姑且认为那本账本的确存在,但事实却是,从广进赌坊封存的一应账目,并没有相关记载!再者,查封广进赌坊的行动,也并没有李将军说得那么完美,固然广进赌坊上下全部落网,但二掌柜鲍杰,却是杳无音讯!”
“鲍杰不是死了吗?”
李长林怒目圆睁,在他接触到的广进赌坊死亡名单中,排在前两位的便是鲍新、鲍杰两位掌柜。
“李将军应该知道,当时顾大人的精力完全不能收到琐事干扰,另外,也要照顾吕大人的心情,所以失踪之人,也按照死亡计算!”
聂锋镝面无表情的出言说道,要说他此时的心情,绝对不比李长林好到哪里去,因为这是新官上任的他第一次碍于职务身份,没办法将明明白白的问题追查清楚。
由于吕三思的敏感身份,这幢案子甚至都不敢明着说明由吕氏一党所为,因而,顾昊当时选择让步,却也使得聂锋镝更加没有办法推翻前任的决定。
两重已然远赴他乡的大山,仍旧压得聂锋镝不得不与李长林站到对立一面,实在是让他开心不起来。
而场间,唯一一个面露笑容的,自然是段平生了。
当他听到李长林的筹码便是那本账本之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因为这本账本,当时就是被意图潜逃的二掌柜鲍杰,秘密带出了广进赌坊,然后就被段平生堵了个正着。段平生没有将鲍杰拿下,选择放他一条生路,同时又给了他一万两银子,意图在中原某处,先行为段平生的势力打下前站。而鲍杰也将那存放着账本的包袱交给了段平生,随后一回头便化作灰烬。
吕三思的把柄留不得,段平生也没工夫再去宋州敲诈他一笔。
谁知这件事情都快被段平生忘到脑后,现在却又被李长林勾了出来,而结果当然正如段平生所预料的那般,想要找账本?不存在的!
李长林面色复杂的站在原地,虽然他事先也考虑到了账本有可能出现问题,但他完全没有料到,聂锋镝的态度会如此强硬!实际上,曹安到底能否下马,完全取决于现任幽州刺史的态度,而李长林也想借此机会,将聂锋镝拉拢到安大节度使的阵营之中。
只是今天的正式交涉,不论过程还是结局,都让李长林非常不满,可他对于聂锋镝的态度又无能为力,真要是动用武力大打出手,还不一定谁胜谁负呢!
不过,李长林仍旧有些不肯死心:“聂大人,就算账本不存在,此事也要详加再议,毕竟已经有了人证,总能够立案调查了吧?”
聂锋镝没有立刻回绝李长林的想法,面无表情的坐在原位。而段平生,则是趁着李长林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的身上,突然悄悄看了一眼曹安的近卫。
随即,刚刚还一脸木然低头不语的近卫,突然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接着猛地跪倒在地,向聂锋镝连连磕头,乞声求饶:“大人,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李长林神色骤变,不知道这家伙在搞什么幺蛾子,而聂锋镝则立即出言:“有何隐情,快快道来!”
那曹安近卫只顾磕头,没有看见李长林几欲杀人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大人,我不应该收受好处,昧着良心做伪证啊!”
“放屁!”
李长林的双目宛如铜铃,似有无形之火喷薄而出,在他强大气势的压迫下,那曹安近卫还没说完下面的话,居然直接被他活活震晕了过去!
段平生的嘴角露出点点微笑,聂锋镝则不悦出言:“李将军,有什么事情,大可让他先行说完嘛!”
“哼!”回过神来的李长林,猛地横了段平生一眼,“不必了!此事,不说也罢!”
段平生知道,李长林识破他动用摄魂术,影响了那个曹安近卫的心智,但有聂锋镝在旁,他完全不担心这位幽州将军会暴起动手。
果不其然,震怒过后的李长林,只能咬牙看向聂锋镝:“大人,既然账本丢失,人证昏迷,曹安一事,便就此作罢,本将先行告辞!”
话音落下,李长林扭头便走,路上还不忘一脚揣在那昏迷不醒的曹安近卫身上,直接将他踹出了大堂之中。
聂锋镝对于他的倨傲行径,心生不满,同时也对段平生在他眼皮子底下施展的小动作,面露不悦。
“武幽王,你与李将军有关曹安一事的争辩,已经有了结果,不知,你还有何事要与本官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