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蝉不明所以,清璇目光一亮,嗔道:“你这‘搅屎棍子’,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
“芙蕖仙子”轻咳一声,起身说道:“天快亮了,我去看看春荷那丫头,天黑再来。”说着走出厢房,乘风而去。
“师姐……”清璇招呼一声,不由嗔怪陈岳:“你瞎说什么?都把师姐气走了……”
陈岳目光明亮,笑着摇了摇头。周青云也不满道:“师弟,你太不够意思了。我们帮你前后张罗,反而什么都捞不到!”
陈岳仍然摇头微笑,见众人都不说话,也抱拳道:“时辰尚早,我先回去休息,晚上再见。”
月落西山,星光朦胧,大地一片漆黑。天快亮了,陈岳回到村庄也不着急进屋,就在草垛上随意躺下,任心潮起伏。
巨蟒、悟体、意境神通、王者之力、冰灵、资质……今夜的经历如一股股海啸扑来,每一股都足以让他神魂颠倒,手足无措。就在他自以为升上云端时,“芙蕖仙子”的铁口直断却将他再次打落凡尘。
“资质,到底什么是资质……”陈岳默默念叨,仰望着星空渐渐出神。倦意不知不觉涌起,将他意识吞没……
天色渐明,陈岳眼前一亮,睁开双眼。天边红霞漫天,一束束火红阳光穿云而出,天地间红影斑驳。片刻后一轮红日跃出云层,冉冉升起,光明普照。
一道灵光突然划过脑海,他目光大亮,欣然念叨:“天地不仁,岂能厚此而薄彼。众生平等,皆可成道,难道独我例外?大地晦暗斑驳,不过是有云层遮挡,太阳仍在那里。万物天性具足,不过是被毒瘴侵蚀,所以资质各异。我天生神圣,不过是身体陈染毒素,所以仙骨不显……有病得治,越是大病越要大治,难道重病之人就该等死不成?”心念及此,他霍地起身,大步回了院子。
“少爷,洗澡水准备好了!”春荷数着丫髻,一身青衣白裙,欣然一礼,又道:“今天早上吃酱肉包子,灶上炖着虎骨汤。”
“有劳你了!”陈岳向她一笑,大步进了浴室。
热水浸体,筋酥骨软,陈岳躺在池子里,脑海越发清明:“‘淬灵露’治标不治本,要真正祛除体内毒素,只怕还要更好的药。皇帝老儿一顿饭吃一百零八个菜,难道我陈岳就不能多用几份药材?笑话……”
洗完澡后,天已大亮,他心里有了打算,重新穿上了那件半新不旧的蓝布深衣,正在屋里吃早点,一阵马蹄声急奔而来,佟锤随后闯进院门喊道:“岳哥,出事了,钱家被烧了!”怀里还夹着个包袱。
“什么?”陈岳一惊而起,皱眉问道:“不至于吧!”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佟锤放下包袱,喘着气说道:“‘多多’说有个女疯子要渡她修仙,硬是逼他们用全部家财买了部破功法和两粒仙丹……这是你要的东西。”
“呃……”陈岳讶然,拆开包袱,赫然是一件银灰色上衣。抚摸上去,一片粗糙,质地却十分轻薄柔韧。拿起来抖开,赫然是一件齐膝长的窄腰对襟大衣,表面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还隐有道道符文流转。
他当即穿上,整件衣裳刚好贴合身体,举手投足无不舒适自然。佟锤目光锃亮,翻开包袱,里面还有一条银扣腰带、一双露指手套和一双齐膝长靴,也是一般的质地,陈岳一并换上。
春荷端茶进来,只见一个英俊健美的少年傲然而立,背脊挺立如雕塑,气质冷漠似秋霜,不禁呆住,眼波如星光灿烂……佟锤啧啧赞叹:“你要是早穿上这身,哪来这么多破事……”
陈岳也觉得自己焕然一新,看见春荷一副花痴模样,心里一阵唏嘘:“也许是我错了……”
包袱里还剩一张纸笺,他拿起来一看,赫然是一剂药方,药材、分量和萃取方法都是清清楚楚,正是“淬灵露”的配方,心里一阵感激。收起药方,他说道:“走,去钱家看看。”两人又奔雍城而去。
月中有集,大街上分外热闹,“钱记当铺”附近尤为热闹。路过的男女老少无不驻足探望,指手画脚。
“钱大福为富不仁,真是报应啊!诶?这个柜子还能用,哥几个来搭把手!”
“收那么高的利息,早该报应他了!这个盒子不错,我拿回去给孙子装蚕豆……”
“不知是哪位大侠劫富济贫,真是为民除害呀!嗯,这个杯子也还能用……”
……
上百人一边谴责钱家,一边在瓦砾堆中翻找。钱家的丫鬟伙计反而站在院外,神情木然。钱多多母女被丫鬟挡在中间,相拥流泪,泣不成声。钱大福坐在一个破石桌上垂头丧气,终于忍无可忍,指向人群破口骂道:
“一帮王八蛋,赵二,你婆娘下崽的时候拿把破菜刀来当,是老子借的钱给你……王胡子,你家崽子要病死的时候拿块门砖来当,也是老子借的钱给你……还有刘包皮,你揭不开锅的时候拿块锅盖来当,也是老子借钱给你的……一帮王八蛋,都欠老子的钱,你们还钱了吗,凭什么骂老子,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