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坦然的说道:“苏秦穷苦潦倒之际,承蒙田忌老将军举荐得入齐国庙堂,宣王不吝苏秦一介布衣之身而重用苏秦,终遂愿得志与齐。常言道,烈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主。而今苏秦虽为燕臣,却仍为齐骨。惟愿以燕臣之身而以齐王内臣之心侍奉齐王。”
“先王在位时有负于先生在前,这是人尽皆知之事,寡人不解,先生难道就不怨恨先王吗?”齐湣王又质问道,显然还是心有疑虑。
闻此言,但见苏秦豁达一笑,便拱手道:“世人皆知此事之真由,实乃当年张仪离间我与先王,苏秦早已洞悉,自然知晓并非先王之错,错在小人作祟,又怎会怪罪先王?苏秦只是不愿张仪离间之计得逞,故北上寒燕佐士燕国,其意便在于以燕臣之身为齐国谋。如今苏秦为燕国之相,深得燕王倚重,遇事不决皆问计与我,实不相瞒,此次燕国伐齐北疆之举正是苏秦之意。”
“什么?”此话一出顿时让齐湣王糊涂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苏秦前言不搭后语,语出而前后矛盾,之前说忠于齐国,而今却说燕国伐齐北疆竟是他的主意,这到底是为谁而谋?此时此刻的齐王算是被他绕晕了。
这时,苏秦解释道:“臣乃一介纵横策士,势利之徒尔,惟知为国而牟利,燕国伐齐臣早已料定齐国必大胜,故有此一举。”
“你让燕国伐齐,寡人和齐国图之何利啊?”齐湣王质问道,显然有些不信。但见苏秦一笑,一展胸有成竹之态,便拱手说道:“禀齐王,苏秦不谋其他,只谋强齐之法,图强之法无非因时用势尔,但求为齐国谋最大之势,为我王图最大之利。”
“何以见得?”齐湣王饶有兴致,倒想听听苏秦的高论,后者便说道:“此次燕国南征齐国北疆而被匡章将军大败,燕军主力尽失不说,更失武平等十县之城。故燕王遂遣苏秦为特使出使齐国以求和。齐燕一旦结盟,便是齐国霸业之始,如此一来齐国之北疆从此便可安宁,齐国便能腾出精力,我王则能全心全意无后顾之忧而谋略中原,大可举兵西进,与中原三晋争雄天下。而臣可以说服燕王让燕国为齐国提供粮草兵力,如此一来,此消彼长之下齐国会越来越强而燕国则是自弱国力,便是有二心也是有心而无力矣,如此,敢问我王齐国有利可图否?”
年轻的齐湣王被苏秦这一番说辞鼓动的热血渐涌,却也说道:“你如何说服燕王肯为齐国提供粮草军资?”
苏秦一笑而信心十足的回道:“我王只需将所占燕国十城拱手送归燕国,与国书之中定下盟约,这本就是燕国的土地,送出去于齐国而言无大碍,假使燕国收下我王所送之十城而不履行盟约,我王大可以此为由,再派匡章将军兴兵北上,燕国断然无力抗击齐军,而齐军师出有名,天道自在人心,燕国必为天下人所不齿,届时必无人助燕,齐军则为刀俎而燕国尽皆鱼肉,我王只要不破蓟城行灭燕之举,想取多少城池便取多少城池。”
说道这里,苏秦悠然一笑,补充道:“当然,臣以为燕国必然不敢违背盟约,盖因为如今之燕国,其大军主力已然在攻伐齐国北疆之际被匡章将军所率齐军所败,余下十不存一二,断然不敢有此之举。”
“先生果然是燕皮齐骨啊!”齐湣王终于相信了,顿时大喜的连连走到了苏秦跟前,更亲自扶起了对方,后者却是再次躬身一礼:“臣得我王信任,苏秦这身燕皮齐骨必然由此脱胎换骨也。”便是感慨泪目的说道:“苏秦果然没有看错,我王洞若观火,乃是真正贤德的大国之君,方今天下,有如此贤君雄主者,惟齐国之主一人无出其右也。”
此话一出,不免让年轻的齐湣王浑身飘飘然:“先生果真以为如此?”
苏秦顿时肃然拱手,正声道:“绝非微臣奉承之语,实乃肺腑之言。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秦相甘茂之流皆愿舍弃秦国相位也要入临淄,为何?有如此气象正是说明当今齐国之主乃是真正的贤德之主,明君雄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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