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弃车保帅,就想躲过去?没那么容易!整个谋害自己的过程,竟调动了扬州丽竞门的绝大部分力量,任谁看,也不能相信王弘义是清白无辜的。
既然张潜这老滑头不愿搀和自己和王弘义的官司,崔耕只能向自己的大靠山上官婉儿写一封信,哭一哭了。
他相信,会哭的孩子才有糖果吃。
再加上据他所知,如今的宰相班子里的话事人李昭德,对王弘义这厮很看不上眼,如果有上官婉儿替自己作主,崔耕相信自己的胜算还是挺大的。
一封伸冤叫委屈的书信差人火速送往长安,他便静等着长安传来的佳音。
等待的日子真是令人煎熬啊,他没看到王弘义活蹦乱跳多活一天,心里就难受一天。
……
但最终,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他还是小看了连亲儿子都敢放弃的王弘义,小看了这个看着稀松平常的白~兔御史。
十几日之后,他没等来朝廷对王弘义的责罚处置,却等来了王弘义立功的噩耗!
一番了解之后,他才知道王弘义这厮此番到扬州城的任务,什么整顿丽竞门,什么讨好薛怀义,那都是之前他让倒霉儿子王大中放出去迷惑人的烟雾弹。
就连对付崔耕取崔耕性命,都不是王弘义来扬州的主要任务,这不过是受了来俊臣的指示,王弘义无奈之下顺手干得边角料的活儿。
他此番下扬州真正的任务,是为了对付宰相崔元综。
崔元综出身于博陵崔氏,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宰相之位,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王弘义拉下了马。
王弘义之所以对付他,就是为了讨好如今炙手可热,一向看不上他的宰相李昭德。
崔元综性情暴烈,刚直不阿,对李昭德独断专行很是不满,自从进入宰相班子之后,就与李昭德硬碰硬地交手了几次。
交手数次中,两位宰相班子的成员,崔元综输多赢少,但李昭德也是恶心厌恶的紧。
王弘义就是瞧准了李昭德这个心头这口恶,所以亲自请命下来扬州城,借用丽竞门的力量,暗中四处寻找崔元综一个侄儿的把柄,让他对叔叔进行攀扯。
没想到,这厮处心积虑,暗中偷摸进行的事儿,还真让他找着了。
如今大功告成,为李昭德除去了心头这口恶气,自然是立下大功。
一时之间,李昭德又重新权衡起王弘义和丽竞门的作用,至少现在看来,还是蛮有用的嘛,而且用得还挺顺手的嘛。
于是他暗暗寻思一番,往昔丽竞门为害天下,那是因为掌握在来俊臣的手里。如今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就利国利民了?
所以,自然而然,刚为李昭德立下大功的王弘义,又被李昭德重视了起来。
作为崔耕的靠山,远在长安的上官婉儿蕙心兰质,看得出来如今李昭德圣眷正隆,之前几位宰相落马在他手,现如今崔元综也被他搞下马。这种风头正劲的时候,怎么能因为崔耕这桩小事,与其硬碰硬,实为不智。
所以崔耕和王弘义的这场官司,在李昭德的有心庇护下,任凭崔耕证据确凿,结果还是令他挺失望的。
结果竟然是罪魁祸首王大中斩首,作为父亲的王弘义,教子不严,被罚俸半年。
这结果一出来,气得崔耕整整一天吃不下饭,妈的,这也太憋屈了,居然又让这老王八躲过一劫不说,还抱上了李昭德这个圣眷正隆的宰相的大腿!
县衙中人纷纷劝崔耕看开些,说大人你如今毫发无伤,而王弘义却死了独子。虽然不算全胜,也算是占了上风,这一局,算你赢得!
赢个鬼啊!崔耕比他们更看得通透些。
因为他知道现如今无论是官场的小圈子里,还是坊间,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崔耕是出身博陵崔氏。
如今崔元综被李昭德找了机会赶出宰相班子,而只是李昭德小弟的王弘义不过死了个儿子。
这两两相比之下,相当于拿博陵崔氏门下的一个宰相,兑了李昭德手底下一个六品侍御史的儿子,这简直是亏得不能再亏的买卖了。
总归来说,对这个结果,崔耕是非常不爽的。一连过了好些天,还是没缓过精神头来。
这一日,江都县衙迎来了三位年轻的客人,其中俩人崔耕相当之熟。
左边是崔,右边是郑,至于中间这一位,看年纪三十不到,往那一站,端的是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在两个一脸丝相的人中间站着,绝对透着一股高端大欺上档次的气质。
不等崔耕和崔、郑两位小哥俩打招呼,就听着中间那位高大上公子哥儿开口说道:“崔耕,关于你认祖归宗之事儿,本公子不同意。”
崔耕:“……”
这哥们有病吧?
崔耕双臂抱拢,不由地翻着白眼,冲崔努努嘴,不屑地问道:“喂,崔,这货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