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孙彦高疑道。
范光烈继续道:“哼,那不过是地方官员粉饰太平的鬼话罢了。这次咱们也故技重施,真有蝗灾就随他去,只要给陛下的文书上写个‘蝗不为害’就行了。”
卧槽!范光烈这逼好大的狗胆!
孙彦高一听,脸都绿了,弱弱道:“范参军啊,这是抄家灭族的欺君大罪啊!”
“嘿嘿,欺君之罪?”范光烈不以为然道:“若真有人揭穿了此事,岂不是矛头直指陛下,说德行不么深?呵呵,下官还想不出偌大一个大周官场里,会有这么犯浑犯傻的官员!刺史大人放心,没人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糊涂事。再者,就算真出了什么差池,下官就站出来承认,说是我盗用了您的印签,将这事儿都揽到自己身上,绝不会让刺史大人以后一丝一毫的损害!”
范光烈顿了顿,又加了一把火,提醒道:“另外,大人别可忘了咱们那件大事,若真让崔二郎履任府衙,一旦东窗事发,您可得抄家灭族啊,不比得罪了两位钦使严重?”
“你还说!”孙彦高有些气急败坏地叫道,“当初本官以为是随手发一笔横财,谁想到会和那些人牵扯上了!都是你这厮让本官误入歧途!”
“咳咳,大人,刚刚您还夸下官是您的张子房啊!”
范光烈不悦道:“你现在说下官让你误入歧途!但您也不想想,一旦事成之后,您可是公侯可期,与国同休啊!再说了,那边要是真肯帮忙,王助这个监察御史,还有刘老四这个阉宦,未必就能拿您怎么样。”
“行了,别说了,本官明白。这贼船上去了就下不来了。”孙彦高意兴阑珊地挥挥手,不愿再听下去。
随后,二人在小树林里商议已定。
孙彦高再次回来,面对王助和刘老四的态度,骤然大变。
他微微一拱手,道:“不知钦使是想随本官入城,还是想去黄城村向崔耕传旨呢?”
“嗯?”
刘老四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喝道:“怎么?听孙刺史的意思,还是不想与崔长史摒弃前嫌,握手言和?呵呵,陛下旨意已下,让你等二人联手除蝗,莫非你想抗旨不遵不成?”
“哪里?”孙彦高道:“不是本官不想见崔二郎,而是偶感风寒,如今已然支持不住了。”
刘老四冷笑道:“偶感风寒?简直是笑话!陛下乃圣明之君,岂会被你一番托词所蒙骗?孙彦高,你就等着听参吧。”
王助多聪明啊,瞬间就明白过味儿来了,莫非之前孙彦高对自己说得那些话,全你妈是忽悠本官的?
当即,也冷笑道:“孙刺史这病可来的蹊跷啊。恐怕您刚才所谓崔二郎狂傲无比云云,都是一派胡言吧?”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孙彦高索性破罐子破摔,拱了拱手道:“本官身体不爽,这就少陪了。”
言毕,施施然转身就走,范光烈随后跟上。
“……”
刘老四和王助面面相觑,都有如坠梦中不可置信的感觉,显然被孙彦高对自己二人的态度,给震惊了!
自己二人,一个奉旨巡查河北道各地州府的监察御史,有生杀予夺之权;一个是奉圣命前来传旨的内侍官,随时都能在女皇陛下耳边嘀咕两句话的天子近侍。
这么两尊活生生的人物就站在孙彦高面前,尼玛,他居然还敢甩脸子,还敢把他们二人直接晾在城外?
太难以置信了,这定州还是朝廷的定州,还是大周朝的定州吗?
就在孙彦高、范光烈等人刚走出几步,倏地,一阵铃铃铛铛之声,渐渐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随着阵阵马挂鸾铃声响,又有一支骑兵飞驰而至。
这些人大多身着窄袖左衽衫,满头小辫飞舞,宽额头小眼睛塌鼻子,跟中原人长得不同,很显然是定州的隔壁邻居突厥人!
为首骑马之人,看年纪在五十岁上下,高声道:“喂,不是说定州官员都在这儿吗?那个定州长史崔耕在哪里?快带本官去见那厮!”
孙彦高的胆子着实不大,一见这些突厥骑兵,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两股战站,连步子都挪不开了。
王助上前一步,大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对面可是王御史么?”
突厥骑兵群中,缓缓走出一个身着浅青色官袍之人,道:“在下乃礼部主事张兴让。”
大周的礼部官员,怎么跟突厥官员搅在一起了?
王助在长安和张兴让,曾有数面之缘,问道:“张主事请了,他们这些人是……”
礼部主事张兴让道:“哦,他们是突厥的使节,要向我大周求和亲的,这不,在下奉命一路护送。”
和亲?
这回,在场所有人统统都愣住了,因为前些日子武则天已经诏告,拒绝和亲了吗?
这尼玛才过了多久啊,怎么又旧事重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