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还得从那谁薛怀义说起,想当初薛怀义……”
刘老四徐徐述了起来。
事情起于武则天的老情~人薛怀义,自从有了新情~人御医沈南之后,武则天就对他越发冷淡了。
薛坏义发迹之前就是个走街串巷卖大力丸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竟然跟武则天闹起了脾气。
等他明白过味儿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武则天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
该怎么重夺女皇陛下的“芳心”呢?薛怀义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今年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朝廷取消宵禁,张灯结彩,天下狂欢。
薛怀义为讨武则天欢心,重回圣眷,于是指挥自己的手下,在明堂内挖了一个五丈深的大坑,坑里面预先埋上佛像,装上机关。然后,用丝绸在坑上搭了一座宫殿。
武则天来到明堂之后,薛怀义就指挥手下将佛像从坑底徐徐拉起,一直拉到彩绸搭建的宫殿之中。从旁边看起来,好像那佛像是从地底踊出佛像。
同时,薛怀义命人杀了一头牛,用牛血画了一个二百尺高大佛,把这张佛像张挂在洛阳的天津桥上。
他对对武则天说,陛下啊,亲爱的,这是我割破膝盖,用自己的血画成的。我知道陛下崇佛,今日我用自己的血来为陛下画上这么一大副佛像,足见我对陛下的一片痴情与真心了!
武则天又不傻,淡然一笑,没有理会。
谁知薛怀义这次献殷勤不仅没有讨得武则天欢心,还弄巧成拙了,也是啊,武则天再是皇帝,再是老女人,说到底还是个女人,不是?薛怀义这个傻叉,尼玛你弄那么血刺呼啦的,哪个女人能高兴得了啊?
武则天绷着脸回到皇宫后,便放下脸来,痛骂了薛怀义几句,恰巧被上官婉儿听见了。
上官婉儿作为女皇陛下的贴心小秘书,当然是想女皇陛下之所想,急女皇陛下之所急。
第二天,薛怀义再次求见武则天的时候,上官婉儿就挡了他的驾。
薛怀义本来就因为女皇对自己的冷淡态度而感到烦躁异常,今天被上官婉儿这么一挡驾,就知道自己再也难以重新回到女皇的怀抱里,再也不能得宠了。这是失宠打入冷宫的前奏啊!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天夜里,他火烧“天堂”(皇宫内一座极其雄伟的建筑物)。大火又继续蔓延,把明堂也给点着了。
烈火熊熊,把神都洛阳照耀得如同白昼,一直烧至天明,明堂和天堂一起化为灰烬。
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薛怀义火烧明堂!
当初建天堂和明堂的时候,花的银子海了去了,弄得天下通货紧缩。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宰相李昭德甚至禁止民间蓄锦,怨声载道。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明堂被烧了,可怎么解释?饶是武则天也压不住这滔天的民愤啊,
武则天气得两天下不了床,真想将这个已经让她厌烦厌弃的薛怀义千刀万剐。但是她又不敢现在就治薛怀义的罪。因为这家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浑浊蒙楞的愣头青,要是真把他惹急了,来个鱼死网破怎么办?薛怀义是贱命一条,可以破瓜破摔的,但女皇陛下可是万乘之君,还是要名声的。
“和女皇陛下爱爱的几个姿势”,“年过花甲的女皇是如何欲求不满的”“皇宫秘事三百件”……这些风言风语一旦被薛怀义这个男宠传出去,让女皇大大的脸可往哪搁?
于是乎,女皇陛下一咬牙狠心,主动为薛怀义背锅,声称这事从小的方面上讲,是宫人不小心失火。从大的方面上看,是朕的德行不足所致。所以,朕要下一个“罪己诏”晓谕天下臣民。
女皇陛下勉强下了罪己诏,心里那口气能顺得了吗?薛怀义她不敢罚,就只得把气撒在了当初将薛怀义挡驾在宫外的上官婉儿身上。
当初不是你上官婉儿不帮薛怀义通禀,他能出这事儿来吗?你这是隔绝内外懂不懂?
最后,下了一道旨意,将上官婉儿暂行关押,择日处斩。
……
这便是刘老四刚才所得,上官婉儿自己都有了性命之忧,哪里还能替你崔耕平事儿啊?
“等会儿……”
崔耕听到这里,道:“火烧明堂这么大的事儿,小弟我在定州这边,也是知道的。但是这都过去了大半年了,现在再来找上官舍人的不是?这不对啊!”
“嗨,你当然不知了!”
刘老四道:“陛下是前几天才随便找了个错处,将上官舍人暂行关押择日处斩的,火烧明堂的事情虽然过去这么久了,但根子还是在这事儿上。”
崔耕暗忖,奶奶的,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武则天才动手,若不是刘老四这种深悉内情的人,普通人绝对不会把这两桩事儿联想不到一块儿。啧啧,咱们这位女皇陛下还真是一个心机婊…她现在年纪挺大了,应该是心机老婊!
如今上官婉儿坐了冷板凳,连性命都堪忧,那作为他的心腹刘老四……崔耕有些同情地看着刘老四,问道:“如今上官舍人一倒霉,四郎大兄你……”
“当然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刘老四也是一脸的沮丧,道:“二郎,这次杂家来找你呢,一是给你通风报信这和亲副使之事,另外一个呢,是想请贤弟你帮帮忙。”
崔耕愕然道:“帮忙?我还能帮上啥忙?”
言下之意,你弟弟我都要被赶鸭子上架去当那个送亲副使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从突厥回中原来,我的境况比你还不如,我能帮你刘老四啥?
刘老四讪笑一声,道:“那啥,哥哥我知道四海商会跟二郎的关系。四海商会不是事关诸多当朝权贵的利益吗?这样,贤弟你能不能看在你我相交一场的份儿上,修书一封,把哥哥我推荐给武三思或武承嗣两位王爷啊?”
“敢情四郎大兄是想另攀高枝儿了?”崔耕一听,多少有点鄙夷,尼玛,上官婉儿这还没怎么着呢,你丫就开始铺后路了。
刘老四无奈道:“唉,这可不赖我,上官舍人都那样了,我总得为自己的后路想想不是?”
崔耕暗暗摇了摇头,显然对刘老四的话并不赞同,因为他知道的上官婉儿,可不会就这么稀里糊涂丢了性命,相反,上官婉儿今后所企及的高度和权力,是令人仰望的!
当即,他语重心长地劝道:“四郎大兄,我劝你一句,锦上添花固然易,但哪有雪中送炭来得好?巴结武三思武承嗣的人多了去了,你就算投奔过去,人也不一定能正眼瞧你,更别说重用栽培你。但现在你若能帮助上官舍人得脱大难,一旦她重归圣眷,你也就离荣华富贵不远了。”
能跟刘老四说这些话,也足见崔耕是真心对待他们俩这份交情的!
刘老四耷拉着脑袋,道;“贤弟啊,你当哥哥我不想啊?哥哥也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啊!但眼下的问题是,上官舍人得罪的是陛下,我能帮她什么……”
突地,刘老眼前一亮,一把攥住崔耕的手腕,仿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把救命稻草般,眼中透着希翼的曙光,急问道:“二郎,你连扬州大旱和定州蝗灾都搞得定,上官舍人的案子,莫不是也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