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瞬时就有点懵圈儿了,道:“赛修伦,你这是什么意思?”
“往昔赛某人多有得罪左贤王之处,万望恕罪!”赛修伦道:“左贤王您想想,当初是我的儿子赛沐超和您赌斗,被逼着吃了哑果,回来之后,还被可汗打折了两条腿。老夫那就更不用提了,头一次赌斗被逼着一勺大粪。第二次的刀阵,虽然老夫没吃亏,但也没把您怎么样不是?”
崔耕摸不透赛修伦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大变的原因,总觉得有些怪怪,一时难以适应,“行了行了,咱开门见山,你到底想干嘛吧?”
“我是想说,咱们之前虽然有所冲突,但吃亏的都是一直都是!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不再计较之前的事儿啊?”
左贤王是个爵位,具体职司其实并不固定,权势也可大可小。
但如果默咄的往死里去支持的话,要说崔耕能压赛修伦一头,也不是没有不可能。
但是,那也只是可能罢了。而且自己这个左贤王,不过是默咄为了让自己娶他女儿,随口说的。为这个空爵位,赛修伦能将吃了大粪之仇的屈辱,就这么轻易揭过去?
崔耕表示很怀疑啊。
赛修伦继续道:“为表在下愿意与左贤王相交的诚意,我想请崔长史到城外的园子里喝酒,不知崔长史以为意下如何?”
请自己到城外的园子里喝酒?这尼玛不会是图穷匕见,杀人灭口吧?
封常清呵呵冷笑道:“哟哟哟,装了一会儿孙子,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恐怕你是想将我家大人诓骗至城外的园子里,暗藏伏兵,准备将俺家大人乱刀砍死吧?”
“封侍卫误会了!在下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啊?”赛修伦叫屈道。
“拉倒吧,你身为突厥的南厢杀,位高权重,如今黑沙城中,默咄可汗远征在外,同俄特勤大公子又率兵离城,现在正不是你杀我大人,报昔日之仇的机会吗?”封常清满脸的不信之色。
赛修伦叹了口气,道:“唉,封侍卫,您是不知道在下这个南厢杀是怎么来的。实不相瞒,我是走了点小捷径,其实我在四杀之中最不得我家可汗的看重啊。”
说起赛修伦上次定州折辱之后,回来不仅没有受到处罚,还当了突厥四杀之一,崔耕也颇感兴趣。
于是他题外问了一句:“这事儿本官也非常好奇,为何你当初堕了突厥的威风,回来之后却能连升数级,官制突厥四杀,掌突厥黑沙城的兵权呢?”
赛修伦面色微微一黯,道:“因为我把默棘连杀了。”
怕崔耕没头没尾听不明白,他又解释道:“因为按照我们突厥祖制,骨咄禄汗死后,可汗之位本该默棘连继承汗位的。但默咄可汗是仗着手握重兵,自立为汗的。前任骨咄禄可汗的长子默棘连自然不认,便带领一部分族人和兵力远走高飞。因此,默咄可汗为防夜长梦多,便命人追杀他。恰巧,在下从中原回来的路上,误打误撞立了功,杀了默棘连!”
听到这里,封常清嗤笑道:“俺还以为你们突厥的规矩是兄终弟及呢,原来是谁拳头大,谁就当可汗啊。”
赛修伦也知道封常清是在讥讽,但还是继续道:“默棘连不除,总是可汗的一个心病。卑职当时堕了突厥国威,不立下殊功就必死无疑。误打误撞下,杀了默棘连。但是骨咄禄还有几个儿子在外,默咄可汗为了学你们汉人千金市马骨,这才封老夫为南厢杀,所以我这个南厢杀的地位,其实不稳得很呢。”
这么说来,倒也合情合理的,封常清和崔耕面面相觑,都有些信了。
赛修伦见状又趁热打铁道:“左贤王如果不信任我的话,尽可以把封侍卫,宋侍卫他们都带着。那庄园里又藏不了多少人,卑职就算有坏心,也没那个实力不是?”
封常清低声道:“大人,纵是他说得挺在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崔耕倒是意动,自己虽然有逃出生天的法子,但加上封常清、宋根海等人,目标太大,风险也不小。
如果能借着这个出城去他园子的机会,瞅着机会逃走,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他点头应道:“好了,本官答应你便是,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呢?”
“二郎是准备去哪啊?”
帘栊一挑,一位俏佳人领着四个女婢走了进来,正是拉达米珠一行。
赛修伦见公主,恭声应道:“微臣为了给左贤王赔不是,想与他重修旧好,所以想请左贤王去微臣城外的庄园内饮宴。”
顿了顿,他怕拉达米珠不放心自己,又道:“既然公主来了,不如一同前往如何?”
拉达米珠是武延秀搬来的救兵,她也担心赛修伦会因为前仇,加害崔耕,所以急急赶了过来。
现在一听赛修伦是想重修旧好,她心中稍稍一安,道:“也好,整日在黑沙城着呆着,本公主也快闷出病来了,就一同前往吧。那本公主就谢谢赛将军的邀请了。”
赛修伦闻言大喜,恭敬道:“公主能大驾光临,那是抬举微臣啊。您且放心,微臣在城外的那处庄园,保证不会让公主殿下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