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相认,一切安排停当,就该处置柳蕴紫了。
柳蕴紫杀了崔耕十几名忠勇的护卫,甚至显些要了崔耕的命,崔耕简直恨她恨得牙根儿都痒痒。
崔耕大手一挥,道:“来人,给本王把她推出去,斩首!”
柳蕴紫却冷笑道:“崔耕,少来这一套。我就不信了,你真敢把我怎么样?难道你就不想用我从夫君那换点什么吗?”
崔耕不屑道:“史思明的一切都是本王给的,我想要什么,包括他史思明的性命,自己伸手去取即可。交换?他史思明配吗?”
柳蕴紫道:“我手里握着夫君手中的情报网络,你就不想知道,把他们一网打尽吗?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用死来吓唬我。告诉你,莫白日做梦了。我是不会背叛夫君的。”
什么啊?这小娘皮儿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崔耕简直苦笑不得,道:“废话少说,本王没工夫跟你嗦。”
顿了顿,又看向四周,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莫非本王说话不好使?”
“不敢。”
顿时两名武士上前,拽了柳蕴紫就走。
崔琐当时就急了,道:“父王,别介啊,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杀了多可惜?您就把她赐给孩儿吧,也算废物利用。”
崔耕不悦道:“这种女人你也要?她不但是妓子出身,还蠢得出奇,以为史思明会拿她当正妻。她也不想想,自己妓子的身份,天下皆知,稍微有点身份的男人,谁会明媒正娶啊?”
崔琐却有些不以为然,道:“蠢就蠢呗,孩儿是看中她的姿色,又不是看上了她的脑袋。您就当可怜孩儿,把她赐给我吧。”
崔琐的话还真不好反驳,但崔耕杀心已定,沉声道:“崔琐,我看你是色令智昏了。退下!再要嗦,你的草原王就没了。”
“您……您生什么气啊?商量一下嘛。”崔琐一缩脖子,闪在一旁。
那两名武士不敢怠慢,继续将柳蕴紫拖走。只是这次动作非常野蛮,已经把她看成一个死人了。
柳蕴紫这才知道害怕,道:“莫杀我,莫杀我啊!我有用啊!我有史思明的机密消息,告诉越王。”
崔耕不耐烦的摆手道:“柳蕴紫,你莫白费心机了。本王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要不是你,本王的身份如何会暴露?我原来还打算偷偷进入室韦军中,夺安思顺的兵权呢?现在全没指望了。不杀你,如何解本王的心头之恨?”
柳蕴紫忙不迭地道:“有指望啊!有指望!越王千岁,虽然奴家把您没死的消息泄露出去。但天下冒充您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就没人信。”
崔耕眼前一亮,道:“史思明也不信?”
柳蕴紫苦笑道:“但为了追杀您,奴家一直没来得及把这个消息通过正规渠道送上去。实不相瞒,我是向回纥人请的兵马。他们还以为是我故意扯谎,分他们的兵呢。所以,只借给了奴家五千兵马。若是多借点人,您……恐怕早就被奴家捉住了。”
崔耕终于对她的话感兴趣了,道:“故意扯谎,分他们的兵?什么意思?”
柳蕴紫道:“史思明在中受降城打了败仗,被李晟射瞎了一只眼睛,被天下人耻笑。回纥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以为奴家是要让他们分出一部分兵力做无用功,也打个败仗呢,所以不肯多借兵马。”
崔耕道:“如此说来,本王夺军的计划,依旧可以实施?”
“完全可以实施。”
“好,多谢柳娘子的直言相告,你就安心的上路吧,本王会好好安葬你的。”
“啥?你还是要杀我?”柳蕴紫惊呼道。
崔耕道:“多新鲜啊?这个消息能抵得了你的大罪?你想得美!”
“可……可是……”
崔耕却不想和她继续争论,道:“聒噪,来人,给我堵上她的嘴!”
柳蕴紫明白自己能否继续活命,就在这须臾之间了。
她脑中急速运转,陡然间情急智生,大喊道:“我有高仙芝的消息!”
“什么?”崔耕终于动容。
当初崔耕流落室韦国,外界不知道他的生死。高仙芝起了歪心思,趁火打劫。
后来崔耕将他调往新罗,才算安分下来。
这次的情况比上次更加严重,高仙芝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呢?崔耕一直有所担心。
柳蕴紫这才暗松了一口气,道:“要我说也可以,但你得答应不杀我,而且得同意我嫁给崔琐王子。”
崔耕道:“不杀你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你不是喜欢史思明吗?怎么不是让本王放你回去?”
柳蕴紫道:“我喜欢史思明,是因为他能给我尊宠的地位。如今看来,你不仅安然无恙,而且要夺安思顺的兵权。到时候你振臂一呼,史思明连性命都未必能保全,我还喜欢他干什么?给他守寡吗?”
崔琐眉飞色舞,趁机道:“为了得到高仙芝的动向,孩儿愿意牺牲。”
柳蕴紫白了他一眼,道:“你牺牲什么啊?奴虽然出生妓子,但一直卖艺不卖身,还是处~子之身呢。给你做妾,绰绰有余。你总不可能要我当正妻吧?”
崔耕直感到心里面一阵腻歪,打断道:“好了,好了,你莫说那么多了,快说说高仙芝现在是怎么回事儿吧。若是这个消息有价值的话,本王就答应你的要求。要是没什么价值,定斩不饶。”
柳蕴紫道:“那不成,到底有没有价值,还不是在你随口一说?”
崔耕道:“本王金口玉言,难道还能骗你一个小孩子?我劝你在本王改变主意之前,最好抓住这次机会。”
柳蕴紫没办法,也值得把高仙芝的情况,简要的介绍了一遍。
回纥、室韦、契丹起兵之后,高仙芝和他们互通书信,做出了首鼠两端的样子。
然后,他亲率两万精锐,千里奔袭,偷袭西受降城下的安思顺。结果很不幸的地安思顺将计就计杀得大败。
如今高仙芝手中的兵马仅剩万名左右,整日在草原上东躲西~藏。躲避室韦军的追杀。
崔耕听完了,直感到一阵阵惭愧,道:“本王原来还在怀疑高仙芝的忠诚呢。如今看来,他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比安思顺和史思明可强多啦。”
崔琐道:“既然高将军如此忠勇,父王可得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崔耕眉头紧皱,道:“本王当然想救人,但是高仙芝在安思顺的攻击范围内,咱们完全是鞭长莫及啊。”
崔琐眼珠一转,道:“对了,父王,您既然想夺安思顺的兵权,应该去西受降城啊,怎么到这来了?”
“哎,别提了。让你杨玄琰大哥跟你说吧。”
杨玄琰也只得低眉顺眼的,将自己所犯的大错,介绍了一遍。
崔琐道:“这样啊……孩儿倒是有个计较。现在父王有两条路:一条是从这儿往西受降城,再一个就是从桃花岛坐船进入渤海境内,再一路西行,绕到室韦军的后面。先会合高仙芝的大军,再夺安思顺的兵权。”
崔耕眼前一亮,道:“可以呀,现在草原上兵荒马乱的,我带几十名突厥军,谁知道我是哪个部落的?这一路上畅通无阻,比从中原回去快得多了。即便考虑到坐船绕远的时间,也不算吃亏。”
崔琐道:“既然如此,孩儿愿随您走一趟西受降城。毕竟我这个草原王也不能寸功不利,全靠父王打天下不是?”
崔耕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看来除了女人,你还知道点别的东西。行吧,你速点五十名精锐,随本王起行。”
就这样,崔耕和杨玄琰、凌十三、崔琐以及五十名突厥精锐,从桃花岛出发,绕路西行,往西受降城的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