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庭一想,是这么个道理,便拿来一捆麻绳,把他绑了起来,就捆在他的轮椅之上。
平素像是皇帝一样高高在上的贾县令竟然也会尊严扫地,在场的衙役们面面相觑,都失了主意。
郑殊转过身去,静静地看着他们,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在火光阴沉下莹然生光,清俊的面容不怒自威,似乎生来带有一种迫人的震慑力。
他指着奄奄一息的贾正明问道:“就是这样一个丧心病狂之人,居然盘踞清河县城十余年,全都是因为你们的容忍,才使得清河百姓时时刻刻处于危难之中!”
话语如雷霆,敲在每一个人心上,郑殊只穿着一身夜行衣,却气场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
“里面关着的可都是妇女之辈,倘若她们真的死在这里,狗官有责任,难道你们就没有责任么?到时候,上天不罚你们,阴谋败露,百姓们唾沫也能把你们淹死!”郑殊朗声说着,四周空气停滞,没有人敢说话。
“你们都是被人利用的,可现在他已与死人无异,不再能要挟你们。”
郑殊说完,沉默片刻,见衙役们都有些犹豫的样子,沉声道:“若是你们还保有一点良知,就随我去后院挖掘地道,把受困的清河百姓救出来。”
话音刚落,他转过身去,迈步走出了破庙。
院里衙役们面面相觑,过了良久,只见其中一个紧抿着嘴唇,像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跟在郑殊的身后,不过片刻,衙役们便聚集在破庙背后。
昏暗无光的牢房之中,只有牢门上有一星半点火光,门上绑着一排排的炸药,只要一被推开,就势必会被墙上的油灯所点燃。
阿彩靠在木栅栏上,长时间的缺水使她嘴唇苍白干裂,嘴角有着干涸的血迹,藏在蓬乱头发下的一双眼了无生气,双眼空洞看着门口。
身后的孕妇们都鸦雀无声,眼泪已经流干,便木然地坐在又冷又硬的地上,苦苦捱着时间。
就在她们要彻底丧失希望的时候,突然头顶的土壁震了一震,紧接着,便不断有泥土和石块掉落下来。
她们互相依偎着,紧张地看着掉落石块的地方。
过了半个时辰,地道被彻底挖通,大片泥土掉了下来,光从地洞中投射下来,无数细小灰尘在光柱之中飞舞着,异常美丽。
阿彩指着那光源所在,兴奋地尖叫起来:“有人来救我们了!”
刹那间,所有人眼中都燃起希望之火,大家都站起身来,用力挤到木栅栏前,伸出手臂来回挥舞,生怕会被落下。
郑殊跳到这地牢之中,看到的就是这般场景。
偌大的地牢之中满满关着孕妇,乍眼一看就像无数囚徒。
想起程无漪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日夜,该有多么绝望!
他沉默着,走到牢门口,小心翼翼地将机关解除,破开牢门。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妇人们发出一阵欢呼,紧接着,又都呜呜咽咽地哭泣了起来。
孕妇们一个个被从地牢之中解救出来,太久没有见过日光的她们都不十分适应,低垂着眼眸,一个比一个瘦弱。
尚云庭垂手立在一旁,心头一阵难过。
直到他们带着被解救出来的百姓和贾正明回到清河县城之后,民众上下才明白了一切。
离奇消失的孕妇,原来正是出自于这个县令之手,也难怪投告无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