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两百弃弓换枪的骑兵这时与女真骑阵也已相距不过三四十步,眼看下一刻就要狠狠撞到了一起。
而跑在最前面的那一骑白马银枪的骑士这时也瞬间再次加速,一头撞进自己麾下骑兵阵列之中。
只见那厮手中长枪闪电一般上下翻飞,枪影闪动,就好似一瞬间马前绽放出万千朵梨花,四下里顿时血花飞溅,惨叫声接天连地的响了起来。
而在这骑白马的骑士后面,又有两名骑着一匹黄马和红马的,手中一对双锤和两个水磨炼钢挝,左右翻飞,但凡被双锤或者双挝扫中的,无不是脑浆迸裂,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栽落马下。
两人的身后,又是两名弓箭手,也是连珠箭发,一时不知道多少人咽喉面部中箭,下馄饨一般落下马来。
包括韩常在内,所有人一下都被打蒙了,眼瞧着那五名浑身甲胄,带着鬼面面甲的骑士,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饶是韩常年轻气盛,一路征战过来且都战无不胜,似乎谁都不放在他的眼里,这个时候也一下落胆,拼命点着单蹬,伸手抢过马缰,就准备掉头逃跑。
韩常是如此,其他一百多骑迎面对冲的辽国京州汉骑又能好到那里去?
眼见对面当先五名骑士就像五个凶神一般势不可挡,而在五人身后,两列如铁墙一般排成紧密队形的“女真骑兵”又狠狠撞了过来,迎面而来的就是如林一般雪亮锋刃。
以前说起女真蛮子如何如何厉害时,这些京州汉骑未必没有和韩常一样的想法,觉得未必是女真人太厉害,而实在是契丹骑兵和奚族骑兵太烂了一些。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见识到女真骑兵这种紧密阵型,如墙推进的战法的可怕之处!
契丹和奚都是草原民族(女真是原始森林里的渔猎民族),崇尚的是轻骑兵,游骑兵的战法。
用宋人对辽国骑兵战术的描述就是:辽国骑兵战术散漫,相当灵活,崇尚骑射游击,回避打硬仗。
“成列而不战,俟退而乘之……退败无耻,散而复聚”,“便于弓矢,拙于剑戟”,“每弓骑暴集,偏攻大阵一面”。
而宋人总结女真人的战法则是:“人马皆全甲。刀棓自副,弓矢在后,设而不发,非五十步不射,弓力不过七斗”;“虏用兵多用锐阵,一阵退,复一阵来,每一阵重如一阵”;
“虏流有言曰:‘不能打一百余个会合,何以谓马军!’”;“屡战西戎(贼),不过一进却之间,胜负决矣。至金人则胜不追,败不乱,整军在后,更进迭却,坚忍持久,令酷而下必死,每战非累日不决……”
由此可知辽国骑兵不擅长骑兵冲锋而惯用骑兵机动骑射,而且还不擅长冲击肉搏。不过就是这种战术,对方以步卒为主的宋军却是无往而不利。
因为机动性和主动权都掌握在辽国骑兵手中,宋军准备好了就不打,就算失利也可以跑,不断用弓箭骚扰;抓住机会就散而复聚一通猛攻,不断占据主动,扩大战果。
但是也因为如此,擅长机动游击不善冲锋的辽国骑兵,碰到同样以骑兵为主,身披铁甲,不停冲锋拼命的女真骑兵战法,这些辽国骑兵就一下被打蒙了。
现在韩常麾下这支骑军就遇到了这个问题,之前韩常仗着人数是“女真骑兵”的数倍,非要与之一决胜负,双方骑兵对冲,对面人马皆披铁甲,排成膝盖碰着膝盖的紧密阵型,长枪如林冲撞而来。
这些京州汉骑瞬间落胆,同时他们的胯下的战马也是有灵性的动物,从来不会朝着必死方向冲去,眼见对面长枪如林反射着点点寒光,这些战马纷纷长声嘶鸣,自行闪避。
或者急急转弯,或者向外横徘几步,还没交战,就已乱成一团。
等到两列“女真甲骑”的如墙骑阵冲撞过来时,一百多辽国京州汉骑的当面之敌早已乱糟糟向两边散开跑掉了大半,而剩下少数来不及跑,还挡在这些“女真骑兵”前面的,就是一面倒的被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