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套间住了一对兄弟,他们暂时出门去了,程祁还没有幸拜访到。
打扫屋子、铺设被褥这些事情自然是有下人们去做,两位小郎君只管在校园里漫步而行,随处浏览。
与这个时代的所有大学都一样,这里高傲的背着书包上学堂的绝大多数都是须眉男儿,向华芳芙这样来学大学问的女孩子真是异常罕见。而这些学子的身边大多也都簇拥着或多或少的仆人书童,程祁心想:看起来,不论在哪个世界,高等教育都是需要家庭或者家族相当的财力予以支撑。一个人就算是再有天赋,没有外力的帮助,恐怕也难以展现自己的才华。
和黄阳在附近转了一会儿——没有走远,主要是害怕迷路——他们就回到了自己暂居的小院。吴礼伟也帮两位小郎君领回来了上课用的教材——全都是花了点小钱从前辈的师兄们那里便宜买来的——这个聪明的决定,让程祁很是夸了夸他。
因为在列车上毕竟折腾了好几天,黄阳与程祁在晚上谢绝了其他的娱乐活动,都躲在屋子里看了会儿书,养精蓄锐,天一擦黑都跑到床上躺着做死人科去也。
不过,躺了一会儿,黄阳突然道:“你说那个小妮子怎么样?”
“哪个小妮子?”程祁一骨碌翻身转了个个儿:“是说华家小娘子吗?”
黄阳沉默了一会儿:“明知故问。”
“她啊……”程祁撑起头:“很不错啊,漂亮,又有知识。和你也能说得上话,虽然太爱和你抢白不太懂风情,不过这也是一种趣味啊。”
“那我一定要把她娶回家。”黄阳似乎下定了决心:“此生我非她不娶。”
程祁打了个哈欠,又想到了张嫣,不知道她此刻是在佛前抄经呢还是在为自己向菩萨祈福呢……
或许他也可能想多了。
此刻,在红豆园绛云楼上,程祁早上口无遮拦得罪过的女道柳如是亲手端来了一盘切好了的瓜果送到正在伏案读书的一位老者身边。只见这位老人家已经须发皆白,面容清瘦,身着汉家衣冠,一派魏晋名士的风范。
“这卷书园君已经读了整整一个下午,难道不会累吗?”柳如是轻启朱唇,素手却伸到老者肩部为他按摩起来。
“是一本好书……江湖快意生批注,彭友直亲任校稿……难能可贵的是,居然还是个未满二十的后生小子,居然对这人情世事有如此深刻的洞察。”
柳如是却翘起了嘴,她伸手夺过钱谦益手中的书卷:“一个放浪后生,园君,你是没有在园外,可没听见他说的那些话,可难听了。”
钱谦益呵呵一笑,将柳如是揽入怀中:“比这更难听的不也听过了么,这小子耍的一点点小心思,聪明如河东君者,还能看不出来?你若是真的对他恼了,这本《笑傲江湖》又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