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准备的怎么样?”程祁找到一个自己认识的工人领袖袁洛远问道。
袁洛远握紧了手中的钢钎:“大家伙儿都憋着劲呢!让那般狗腿子们来吧!”
工人们有这么高的觉悟,程祁很欣慰,却也觉得有些不忍——毕竟要是真的动起手来,自己身边的这些工人们最后还能有几个全须全尾的,那可真说不好啊!
好像也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一名工人道:“小秀才,待会儿你们不要站在前面,打起来危险。站在我们后面。”
另一名工人道:“你们给我们做的够多了,你们没来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真穷,是你们给我们上了课,才让我们知道原来我们是被剥削了。”
程祁看过去,认出来他是自己讲授的“剥削理论与阶级学说”夜校课堂上的一个学生,虽然不大能叫出名字来,但看着眼熟。
袁洛远道:“是啊,小秀才,我们现在懂了,我们工人要做自己的主人,就要和资本家拼个你死我活。和过去一样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挨鞭子不行了。现在开始,我们工人也要为自己,为我们的后代儿孙挣出一条活路来!”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马詹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感慨:“多么好的工人啊!多么强烈的觉悟啊……人吃人的制度,一定会被推翻的!”
这说着呢,前头来报:“民团来了!”
工人们一下子同仇敌忾起来;“守住大门!准备好沙包和花炮!我们工人今天就要从这些狗腿子手上创造我们自己的明天!”
工人们呐喊着从三怪客们的身边冲了过去,他们把守着大门,在进厂的大路上堆起了沙包,把改装过的花炮都握在了手上,还有的准备好了一桶桶的煤油等易燃物,看样子是要准备来个鱼死网破了。
朱明没有在现场,他多了一个心眼儿,带着后队走在后面。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冲进去那是一件大功谁也抢不走。要是前队不顺倒也有两全之策。朱明这一招倒不是他自己凭空想出来的,是他那心爱的山东大妞提醒的。
他带着人稍稍落后两里地,就听到前面喊杀声整天,似乎已经打得火热,派人去看,然后下令暂且稍息等待局势明朗。
不多时前人来报:“两边正对峙着呢,谁也没动手。”
原来都是光放屁不拉屎的主。朱明心里道。他想起费老爷的严令,也只能硬着头皮下令继续前进。两里地能有多远,一晃悠腿就走到了。朱明走到厂门口,只见穿着黑衣服的民团团员们与工人纠察队们相互对峙着,各自有大嗓门的在对骂,却隔着二三十步的距离,谁都不多往前走一步。
朱明有心下令上前去收付工厂,但却也看见了工人们在大铁门背后堆起来的沙包,准备好的各种器械。心道,这要是强攻的话必然会有死伤,一旦出了事,要是上了报纸,我可落不了好啊。
但要是这么对峙下去,又该如何呢?朱明咬了咬牙,吩咐来几个分队长:“先熬着他们,等他们精气神都懈怠了,我们再进厂去。”
分队长们也不想这个时候去和工人硬碰硬,各自传令下去。于是,两边在这初春的午后,剑拔弩张地对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