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这件事就交给你办。记住,要让他俯首认罪,亲自画押。”
“九千岁放心,属下保证会让他服服帖帖地认罪!”
“嗯,去吧!”
“属下先行告退。”
周应龙是魏忠贤的心腹,掌管吏部。曹思诚被押到吏部受审,这就意味着,曹思诚落到了魏忠贤的手中,无处申冤死路一条。
周应龙回到吏部,去了天牢。但凡被收押在天牢的犯人,等于判了死刑,准备下辈子投胎。
也许是判了死刑,天牢里的犯人经历过严刑拷打、在恐惧中慢慢接受即将处死的事实,以及对生死参悟了无牵挂,一个个蓬头垢面,坐在地上,目光无神盯着周应龙鲜艳的官袍,似是冷笑,似是唾弃。
周应龙走进天牢,无视天牢里的犯人,一个个冷眼旁观站了起来,像是受到了灵魂地召唤,走了过来。只可惜,隔着一道铁栅栏,这些犯人把手伸出来,似要揪住周应龙,将所有的冤屈,发泄在他的身上。
几个牢役抽起手中的鞭子,鞭打那些把脏兮兮的手伸出来的牢犯,恶狠狠地道:“狗杂种,退后,退后。”
早已习惯这些牢犯无病呻吟,周应龙理也不理,理直气壮地走进天牢深处。一处,专门关押朝中一品大臣的牢房。
周应龙来到关押曹思诚的牢房,只见,曹思诚被扒掉了官服,官帽也被摘除,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气虚无力,神情呆滞靠在牢房墙角,嘴里念念叨叨:“狗贼,误我,狗贼,误我!”
周应龙让几个牢役门外侯着,他亲自走进牢房。刚走进牢房,只见地面湿了,味儿有点重。再瞧瞧曹思诚,再无户部尚书平日里那般前呼后拥、无上的风光。现在的曹思诚,就像一个被人遗弃,在路边乞讨的乞丐。
周应龙凑过去,冷笑道:“曹大人,曹大人...”
曹思诚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从一品大臣被削职降罪,内心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思维变得迟钝,就连身体的反应影响了四肢的协调,几度挣扎,慢腾腾地抬起头来。只见,眼前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明清晰。直到曹思诚完全适应牢房的光线,看清周应龙似笑非笑,带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嘴脸,曹思诚突然变得精神,猛然坐起身,跪在地上,向他苦苦哀求,道:“周大人,看在你我同僚的份上,恳请周大人为我做主,向皇上禀明一切,我是被人冤枉的!”
周应龙直挺挺地站在曹思诚面前,弯下腰,轻轻地抚拍他的肩头,道:“曹大人,你想说什么?”
“我要奏明皇上,奏折是被魏忠贤截走的。”
周应龙故作惊讶,道:“曹大人,此话当真。”
“曹某死不足惜,可恨那魏贼欺君罔上,陷我不义,我曹某人在此立下誓言,与魏贼势不两立。周大人,我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曹某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周应龙突然委下身段,将他扶起:“曹大人,快快请起。”
曹思诚受宠若惊,一把鼻涕一把泪,向周应龙哭诉:“周大人,请你相信我,我是被魏贼陷害的。”
“曹大人,不瞒你说,周某早就看出此事必有蹊跷,以曹大人在朝中为官清廉的名号,怎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私自扣留朝廷奏折!”
“多谢周大人...”曹思诚万万没想到,在这危难之间,会有人伸出援手,感动地声泪俱下。
周应龙道:“魏忠贤把持朝政,欺君罔上,陷害忠良,人人得而诛之。曹大人,我相信你是被魏忠贤陷害的。只是,你是如何受那魏贼指使,扣下朝廷奏折?”
事已至此,曹思诚悔不当初,唉声叹气道:“先帝在位时,魏贼邀我齐心协力铲除东林党。后来,我受魏贼举荐,当了户部尚书。从此以后,魏贼盯上户部,凡是各地发到户部的折子,都要从他那里过目,户部进出的银两也要由他亲自审批。一个月前,我接到各地灾情奏折,按照惯例先由魏贼过目。没想到,魏贼把折子扣留,说这是天灾,国库正值亏虚,户部的赈灾粮不能下发。后来,又有折子上奏,说灾情危急,朝廷不发赈灾粮饿死了很多人。我担心朝廷一天不发粮赈灾,灾情会持续恶化。可恨那魏贼,盯我户部盯得太严,一旦折子呈上,就被他私自扣留,说朝廷镇压各地叛军,急需用粮,不能发。”
周应龙听他如实说出实情,叹息道:“这么说,曹大人是被逼无奈,受那魏贼威胁。可是,曹大人可有证据证明,和那魏贼有不法勾当的证据,好让我在皇上面前,为曹大人戴罪立功,铲除魏贼。”
曹思诚眼前一亮,赶紧跪在地上,哽咽道:“周大人,若能助我铲除魏贼,曹某死而无憾,不求戴罪立功,争得皇上宽恕。”
“曹大人,快快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