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拍马,兴奋地追上前去,老管家赶紧跟上,不敢有丝毫怠慢。
“你也来?”侍女朗声问道。
“还是东家玩吧。”
“也是,你出手哪儿还有我的份儿。”侍女追出一截,赞道:“果然是养马的好地方,果然是养马的好手!侍弄出的马可真是健硕。”
“东家看人的眼光向来不会错。”老管家道。
“只是不知这马的耐力如何……”侍女一扬马鞭,对跟在她身后的老管家道:“看见前面那山头了吗?挺远的吧?咱们比赛,看谁先到。”
“我可不比,东家没听说过看山跑死马?”
“那我去试试,你在附近等我,顺便把羚羊捉来,如何?”
不等老管家同意,她已又在马屁股上抽了两鞭子。
跑了约莫十几里地,侍女突然一弯腰,整个人贴在马背上。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好在,那人影并没有如她预料的那般放出飞弩暗器之类的东西。
马又向前跑了一截,待她认出那人,两人相距已经很近。
“你是吴大公子?”那人张口问道。
“知道我身份的,要么是来要挟我的生意人,要么是来取我性命的江湖人。我认得你,你叫百里一如。看来你是后者。”
“不错。”
“呵呵,”吴大公子一笑,“哦听说百里一如资质差,但在差也是百里十步的儿子,总该有些头脑吧?今日一见,竟是个大草包,真涨了见识。”
百里一如不理她的挖苦,只道:“我只对坏人动手,所以,你若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杀人,直接动手就是了,哪儿来的废话?”
“总该让你知道我杀你的原因,虽然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却至少应该知道为什么死。”
“我不想知道,你最好赶紧动手,不然,等我的管家赶来,你恐怕就没机会了。”
“看来你的管家很厉害。”
“当然,我这种一点儿功夫都不会的人,身边自然要带个以一敌百的高手。”
“可《无双谱》上未曾提过你的管家。”
“那上面不也没提过你父亲吗?”
“……”百里一如一时无言。
“你知道《无双谱》上为何不写第一的名字吗?”
“为什么?”
“因为世上根本没什么第一,只有像我弟那样初出茅庐的小孩,才会为了一个可笑的名次跟人挑战,甚至连命都不要了。
真正的高手,比如你父亲,比如我的管家,再比如……派你来杀我的人,他们才不稀罕。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活下去,在关键时刻杀死敌人,而不是被敌人杀死,其余一切都是白扯。”
百里一如握紧了手中的剑,“我已听你说了太多。”
“你不想听了。”
“既然你不愿回答我的问题,我该动手了。”
话音刚落,他已提剑冲向了吴大公子。
嘡啷——
一把匕首,只一招。
百里一如知道,今天他怕是完成不了任务了。
“冤家,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我才刚说想要嫁你,你就来杀我的丈夫了。”
是貂如意!
“丈夫?”
“你难道没听说过?吴大公子就是我貂如意的丈夫,其实她已经死了,所以现在吴家的主事之人是我。”
“胡闹!”百里一如沉声道。
貂如意的眼中漫出泪光,“我对你那样好,你却责备我……不跟你玩了……”
说着,她已对百里一如出手。
百里一如迟疑了一秒钟,他没想到貂如意变脸如此之快,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不久前,她还深情款款地对他说过,让他莫要害怕,她的毒,她的匕首,都不会用在他身上。
说这话时,她眼中的光芒仿佛来自星辰大海。
百里一如迅速出手,想补救。
太迟了。
咯噔——
被匕首削断脖子的瞬间,百里一如清晰地听到了骨骼分离的声音。
那头颅在天上飞出一个并不好看的弧度,落地之前,口中小声叨念了一句:“不该信女人的……”
貂如意捡起地上的人头,装进腰间的一只布袋,对吴大公子道:“闫儒玉那傻子已经将你的人头送到百里山庄,百里十步想杀你,却反倒折了自己的儿子,这生意……啧啧啧,真是亏大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头?”
“当然是给百里十步送回去,我已经等不及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了。”
“何必,”吴大公子摇头道:“我不在意一个糟老头子的暗算。”
貂如意将人头从口袋里倒出来,踢了一脚,又在草上蹭了蹭沾在鞋子上的血,“真没劲。”
“没劲?不如这人头就给你吃。”
“那倒好,我好久没吃过人肉了,这家伙的味道闻起来还不错。”
貂如意重新捡起人头,对白大公子甜甜一笑,跨上从草丛里钻出的一匹白狼。
等到老管家赶来时,她早已消失了。
老管家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刚想开口问,吴大公子却先道:“这次狩猎还是有收获的,至少貂如意能打一打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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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万熊帮出来,与吴错分离,闫儒玉这一路都是浑浑噩噩。
他心里堵得慌,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眼睛已分不出夜幕和树影。他不知自己该去哪儿,也不愿去想,任由马儿驮着信步瞎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都蒙蒙亮了,他终于想到一个主意。
死。
他应该赶紧去死。
在朋友为了救自己而深陷险境每日承受割肉之苦之时,他不仅没照顾好朋友的亲人,还害死了朋友唯一的姐姐。
犯下这等不可弥补的错,他还有什么理由活着?
打定了主意,他便注意到了眼前一棵歪脖子树。
真是个上吊的好地方。
既然有了地方,他便将裤带解下来,将自己挂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