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武松觉得自个儿就是个没文化的土著NPC，太过复杂的事情，洒家不懂，也不想懂。

不管这是穿越还是什么什么扰乱，你们就说说会有什么实际的好处和坏处吧。武松按这个实用主义的精神，分别听取卢吴两派不同学术观点。

吴学究的态度是很清晰很简单的：穿越党比土著多了几百年的见识，掌握着各种各样诸如做肥皂、烧玻璃之类的未来黑科技，自然是要有一番大作为的。

卢博士的立场说不上与吴学究完全相反，却有本质的区别。他的说法是：空间是不稳定的，会因为各种因素而发生扰乱现象。但并不存在时间逆流的可能性。已经发生的事情，那就是已经发生，绝不可能被抹去，最多只能被隐藏到遗忘的边缘。

卢博士这个说法听起来很难懂。

武松是没办法掺活这么高深莫测的理论话题。但吴学究很喜欢跟卢博士抬这个杠。吴学究就说：二十世纪历史上已知发生过的某些事情，站在在十二世纪的高度上也不能改变么？这说不通。吾辈穿越党金手指一开，要不了多少年就可以造出原子弹来。到时候想炸哪炸哪儿还不是委员会一句话的事情？你现在告诉我是造不出来还是到时候扔出去爆不开。

关于吴学究提出的这个质疑，卢博士是这么回答的：我相信你们能够在数十年内折腾出比较简单的核武器，也相信这东西一旦弄出来肯定能炸。引爆器材什么的，这点小问题倒是拦不住委员会专家团。但是！但是你们所做的一切终将被掩盖被遗忘。你们的动静闹得来哪怕再大，也是注定要湮灭要遗失的。

吴学究：老吴你这是宿命论是唯心主义。

卢博士：小吴你不懂科学。我们其实没有被穿越。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根本就不支持穿越这回事儿。你觉得你穿越到了十二世纪，仅仅只是你这么觉得而已。其实不管十二世纪还是二十世纪，都是过去完成时态。

吴学究：明明我们现在就身处于十二世纪，你告诉我二十世纪都已经是过去完成态？你还敢更不靠谱一点不？

卢博士：给我点时间，我正在尝试用建模分析的手段来演示这个扰乱的机制。到时候你会明白我在说什么。

总之，吴学究跟卢博士讨论的话题，武二郎完全就掺活不进去。

但他迷迷糊糊多少也能猜到一点点。

他意识到吴学究打算改变未来，卢博士却站在很奇怪的立场上坚持认为即便是所谓未来，其实也是过去已发生的旧事。不可更改。

于是武松插了个嘴：如卢博士所讲的，连未来二十世纪的事情，都是早已发生过的往事了，那么我们这些人目前站在哪里？我们该算二十一世纪的还是二十二世纪的呢？

卢博士：“这个模型很复杂，很难以三维的手段来演示。不过……”

卢隽乂走近武松，把一张绿色华盛顿挂在武松身上。

“可以这么想：世界是本书。你是这个书签，你被插在第十一页和十二页之间……”

说完这句话，他收走这张印有华盛顿头像的一美刀小纸片，换上一张杰斐逊，杰斐逊是二美刀的面额。

“现在你还是那张书签，只是印刷的图案从华盛顿变成了杰斐逊，面额从1变成了2。但是还是插在第十一页和十二页之间。”

武松：我没听懂。

吴用：玛德姓卢的究竟想说什么呢！

卢博士：“我们假定合众国印钞厂用的油墨质量比较差，出现了脱色和污染现象。再假定你一开始就不是一美刀华盛顿，你是二美刀杰斐逊。我们模拟一下这个过程：你曾经是二美刀，被夹在第二十页和二十一页之间。因为印钞机质量问题，你的墨迹污染了书页，在第二十页和二十一页留下了你曾经被夹过的印痕。嗯，你把书页染得来有点绿，严重的话甚至还能留下个模模糊糊的头像。”

“现在你忽然变成了一美刀，你忽然来到了第十二页。你的质量依旧糟糕，你再次污染书页。于是你在第十二页又留下绿色的油污甚至留下头像。”

卢博士的态度十分严肃：“那么，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杰斐逊从二十页穿越到十二页来了吗？”

武松：“这个肯定是没有！”

吴用：“穿越人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是如你所说那样，在本书也被改写了。比起原版，这本书，这个世界，至少多出来两个头像已经一些绿色的染料。”

卢博士笑眯眯的：“假定这本书在第二十页恰好记载着斯大林决战希特勒的那段历史，你跑过去染个绿印个章什么的，并不会改变这本书上的原文。最多就是让读者看起来感觉略别扭些。这毫无意义。你无法帮助希特勒打败斯大林。也许你可以把斯大林格勒的战役和库尔斯克会战什么的统统涂掉，但下一幕希特勒肯定不会再出场。斯大林和他的传人却能够多活好多集。”

吴用：“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不过，我的杰斐逊如果掉落的油墨更多一些，当量足够大的话，是不是可以把从第十三页起以后的内容全都涂掉？这不还是改写了历史吗？”

卢博士微微摇头：“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读者看到一滩油墨遮盖了原文，自然会去对照联系一下上下文。被涂染的部分虽然变成了不可阅读的神秘段落，但上下文的逻辑关系你是没办法推翻的。想想看，遮盖世界上早就有无数失落的文明，有无数解不开的历史之谜。“

“但这些历史谜题解不解其实没什么所谓，上下文的逻辑关系始终是清晰的。虽不够连贯，却有明确的脉络。你是无法改变这逻辑和脉络关系的，当真想改，那牵连到的页码就太多了，你得把几乎每一页中相关的字眼全都涂掉。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然你也可以把整本书全都染坏掉，但你没办法改变这本书里的主要关系。”

卢博士摊摊手：“抹杀这本书一点都不难。历史上人类好几次险些除非全球核武大战。消灭我们的文明，这个基本上不难。涂掉其中的个别细节，也不算难。但你根本不可能改变这本书里的主要逻辑关系。”

“事实上这本书里被抹去的内容也不少了。恐龙不是被抹去了吗？蚩尤和东夷也被抹去了。济水现在还在，迟早也是要被这本书抹去的。”

武松忽然对山姆和汤姆感兴趣，甚至有可能为了捕获某个老外而暂时搁置东皇钟和梁红玉，主要就因为这两个作死的老外，悍然拿出了印有华盛顿和杰斐逊头像的美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