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无心之言，顿时引得韩大措眼神一亮。

“小人凑巧得到一件有用的器物，上呈开封府大老，可擒贼酋一二只，直抵得数千禁军马兵出力。官人若是有心立功，小的便将此物献与官人如何？”

蒯飞心中暗自发笑，眼前这家伙看来是个以除盗安良为己任的赏金杀手，一心想捉拿一两个天罡级土匪去请赏，却不知武大郎恰好是沾亲带故的通匪之人。韩大郎运气不好，找错了对象。

斜视了这水贼肩头上包扎起来的绷带一眼，飞哥没有立即做出允诺，兜了个圈子问道：“这么说起来，你身上这些刀伤，是得自于见义勇为？不是操刀行劫遇到反抗？”

韩大措面色赧然，低下头一脸沉痛的道：“实不敢相欺，小的也不是见义勇为，适才还真是打劫了两位乘客。这几处刀伤，并非盗贼所为，却是我欲杀人，对方不肯乖乖就死，回砍了几刀所致……”

蒯飞大笑：“你倒耿直。这么说你适才提及的什么器物，其实是从被害的乘客手里抢来的？”

其实韩大措也是个老江湖，并不敢一味欺这矮胖官人肤浅无知。欺诈者自有欺诈的技巧，这技巧就是三分假话掺活着七分真话一起来讲。

倘若满口都是假话，不但容易穿帮，还可能激怒对手，导致自己死无全尸。

此刻，韩大措劫得的几件值钱器物当中，正有这么一件官方器具，姓韩的拿了也没办法变成现钱，索性就献给眼前这位有实力的大老。既可算是遵循了有恩报恩的江湖传统，另外也算是变废为宝，让这件尴尬的赃物，变废为宝，既讨好了对方，也大比例增加了自己供词中的真实成分。

关于献上这件官方器物这一部分，韩大措说的可全是真话。甚至也没隐瞒自己劫杀乘客在先的罪行。这看起来就很诚恳了吧，这背后藏起一小部分值钱的细节不提，应该就没那么容易被揭穿。

“没错！我们这行当也有行规的，原本小的也不敢杀官，杀官即是造反。那可是连坐三族的大罪。谁叫那两个不着官服，非要乔装改扮呢。俗话说，夤夜潜行者非奸即盗。这自然不是啥好人，所以俺那搭档要下毒手，俺也没想过要阻拦于他。”

“哦，你还有个搭档……”

“是有个搭档，不过已经死了。”

“死透了？两个乘客也都死透了？你认真验过？”蒯飞很在意这个死透与否的技术问题。传奇小说里主角配角各种落水剧情，各种被人救起然后复仇，这个不得不防着些。

譬如唐僧小时候就是“江流儿”，后来果然就报了杀父辱母之仇。

“确定全都死透了……”韩大措用力点头，“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俺依着规矩，全都在要害处补了刀。”

蒯飞心说这劫匪还真狠啊，连自己兄弟也补刀，嘴上却问：“这不科学啊！一条小船上四个男人PK，一场激斗之后死了三个，竟然全都死在船板上，连一个打飞落水的都没有？”

脑补武林高手们罡气激荡，砰砰啪啪地挥掌出拳，随随便便把人打飞几丈远……那么轻伤落水的概率比起死在船上大得多啊。

这些家伙是怎么做到一个逃走的都没有的？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技能甚至特殊功法？探究这个，就不单单只是为了八卦了。飞哥随后就要访问梁山，途中少不了贼船接送。水贼在船上可能做些怎样的手脚，这些技术情报自然是所知越多越好。知己知彼才能确保不殆。

韩大措对这个新问题略显错愕，一脸都是“大官人你怎么能问出这么傻缺的问题呢”这个表情。

却还是不敢冒犯当前这个矮胖子，毕竟矮胖子手下十好几个，随身带着装极其诡异的女流证明这家伙出身豪阔……（蕾丝什么的确实诡异无比），又有整队配备着妖刀魔甲的神兵或者鬼卒手下，表示说这矮胖子很可能是道家大能的实力，当代也只有大能者可以撒豆成兵召唤出这种御林军精锐都不曾见过的罕见披挂……（按照科幻模版折腾出来的机器战兵当然不会身穿明光铠或者步人甲什么的披挂，但外骨骼合金装甲在某种意义上看起来确实也雷同于古代披挂，也难怪这韩大郎看在眼里会感觉惶恐莫名）……倘若不是道流大仙，那就是魔王妖王。

凡人之躯，怎敢与鬼神角力。

所以韩大措最多只敢撒点小谎昧下一部分大人物不在乎的财帛利益，绝不肯在与财帛无关的路线和立场问题上顶撞这位矮胖大官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