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终于一前一后地走出卧寝,早已经候在外头一整天的人一下子都围了上来,武帝最先开口,道:
“怎么样?为什么这么久?”
慕容雪不愿跟他多解释,如果让皇帝知道她把皇子腿上的肉给翻开,直接动手去扯里面的筋骨,他还不得吓昏过去。
就连刚才东方凌看着,都不由得别过头去。
“皇上放心。”手术做完,她的心也放下了一半。“五殿下还在睡着,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醒,到时候奴婢再过来看看。如果估算不错,大概十天左右就可以下地了。再将养个把月,差不多过年的时候就可以扔掉拐杖行动自如。”
她的话无疑是给众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郁嫔那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这口气一松,下意识的就往地面跌去。
好在有丫头手疾眼快将人扶住,之后便是一阵抽泣。
武帝也跟着感慨,连连告诉慕容雪,等五皇子的伤彻底好了,他之前所做的允诺一定兑现。
此时离大年又近了,碧晴开始张罗着搬回凌王府,可是慕容雪要每天去看五皇子的伤,所以便跟着东方凌暂时留了下来,由碧晴带着一众下人先回去收拾。
快过年了,王府里总是要弄些欢喜的气氛出来。
……
东方皓痊愈的速度比她想得要快,看着他伤处的愈合速度,慕容雪很是满意。
由于常年累月地跛足,东方皓左腿的机能比照右腿差了许多,力气也弱,在丫环扶着其走动的时候容易跌倒。
她无奈,只得每日为其行针,以针灸之术刺激穴道与关节,也通脉络,助他的左腿恢复行动能力。
终于,在距大年还有二十天的时候,东方皓第一次摆脱了下人的搀扶,也扔掉了用了十四年的拐杖。就用他的双腿不见一丝颠跛的从郁嫔的宫院走到了莫云轩,再从莫云轩走到南书房。
待看到武帝呆愣的眼神时,忍不住汹涌而至的泪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无言痛哭。
这是慕容雪头一次也见到武帝落了泪来,已现老态的九五之尊跌跌撞撞地走到这个自小受苦的儿子面前,父子俩相拥而泣。
忽然之间她就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就是普通的人家,就是普通的父亲和孩子。
他们因对方而喜,为对方而悲,那么感人,又那么幸福……
然而,她到底还是慕容雪。
幸福的感觉只产生了一瞬,下一刻就觉得背后有一股冷汗冒出。
——她该不会是弄巧成拙了吧?
以武帝对五皇子的态度,他的脚伤痊愈,会不会带来一场全新的争储风暴?
自己这算不算是给东方凌亲手送来了一个更加强劲的敌人?
毕竟对于这个东方皓她了解得太少,仅凭这段时间的接触,还很难看进一个人的心里。
更何况这是一个自小就在权利中心摸爬滚打的皇子,如果他有意隐藏,瞒她数月还是绰绰有余的。
回了莫云轩,她将自己的想法与东方凌去讲,却引得对方大笑。
“雪,多心了。”笑过之后淡下神态,对她道:“五弟不是那样的人,父皇也不会想看着他坐上那张龙椅。这个天下其实并不安稳,那张龙椅上需要的是一个攻城的将军,而不是一个守城的宰相。”
他这话在慕容雪的心里转了一圈,女孩便了然。
看来,的确是她多心了。
三日后,东方皓一个人走进了莫云轩。
对于他的到来,人们虽不至于太过惊讶,但还是有些人禁不住再次往他的腿上看去。
东方皓也不介意,乐呵呵地冲着下人喊道:
“别看了,都是托你们王爷和雪姑娘的福,快去跟你们主子禀报一声,就说本王有事求见。”
下人将他带到了前厅,待东方凌和慕容雪出现之后,他又走上前,将声音压低,道:
“二哥,可否去书房?”
听他如此说,东方凌便知其今日来访定是有事,于是三人一同行至书房,进得屋来将房门关死,东方皓这才自衣袖中抽出一封信来。
“二哥跟雪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这是一封私信,是我母妃托我送给二哥。此事关系重大,请二哥慎重收好。”
郁嫔会送封信来,东方凌甚为不解。
后宫中妃嫔与皇子通信是死罪,他疑惑地朝东方皓看去,只见对方摆了摆手,道:
“二哥别误会,这信并不是我母妃的亲笔,写这信的人是外公。信是给越平的。”
“越平?”这一次东方凌跟慕容雪齐齐出口相问。
他们知道,这越平不是旁人,正是九门都府的统领。
五皇子点头:
“没错。就是九门都府的越平。外公于越平家有大恩,越家世代无以为报。此次雪姑娘治好了我的腿,母妃跟外公都不知该如何感激。想来想去,便写了这封信,希望对二哥能有帮助。”
东方凌将信接过,就当着二人的面展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