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放没心情去欣赏顺都城的美景,就连一直都对都城充满好奇的春桃也没有掀帘往外去看。
两人的全副心思都在慕容雪身上,因为她这一次已经睡足了十三个时辰,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春桃有些害怕,时不时地就以手去触她的鼻息,就怕这人睡着睡着就断了气去。
最开始展放不让,还会斥责她几句。
可是当她越睡越久,展放也坐不住了,也会跟着春桃一起去做同样的动作。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慕容雪还活着,只是没有力气醒来。
好在已经快到皇宫了,如果那个大顺太子真像东方凌所说能够尽全力帮忙的话,那么慕容雪就应该没事。
见她不醒,春桃便只好先动手帮她整理梳妆,马车停住的时候又将人扶着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
慕容雪很轻,本来也还不到十六岁,再加上这些日子除了昏睡就没怎么吃东西,整个儿人几乎一点重量都没有。
纵是才侍候她没几天的春桃也免不了为她担心上火。
马车停住的时候,外头赶车的暗卫探进头来,冲着展放道:
“老大!大顺的太子亲自出来接了。”
展放一震,赶紧起身往车厢外走去,同时扔下话给春桃——
“照顾好雪姑娘!”
在他跳下马车时,但见得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正从宫门里快步而出。
看起来跟东方凌年纪相仿,皮肤白皙,虽然行色匆匆,但是脸上却挂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笑。
那笑容就好像是天生就长在那张脸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在外人看来,他都是在笑的。
见唐楚出来,早已经翻身下马的亲兵齐唰唰地跪倒在地,然后张达先开了口,道:
“主子!我们回来了!”
她呢?
已经站定的唐楚深吸了一口气,以目光扫向亲兵的队伍。
一百人只剩下八十不到,着急令其心疼。
但也没办法,其实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好的,当初他将这一百人给了慕容雪的时候,本来已经做好了全部牺牲掉的准备。
现在还能给他剩七八十个,已经算是不错了。
“一路辛苦了!”他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得张达一阵心酸。
再将目光投向展放,见其也跪下身上,冲着他道:
“展放见过太子殿下。”
唐楚点了点头,再将目光往马车里投去,而后道:
“她呢?”
这一声问极其暧昧,以至于展放心里很是有些不大舒服。
他不是傻子,那日在军帐里东方凌与东方阳的几番对话已经让他听得明白。
便也知道面前这人肯定是对慕容雪动了心思。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真的君子,现在人送上门儿来,如果他心存不善,怕又会是一场无妄之灾。
见他发怔,在一旁刚起身的张达忍不住开口道:
“展放兄弟!你想什么呢?我家主子在问话!”
展放这才收回思绪,而后站起身,侧退了一步,再道:
“公主在马车里,还在……还在昏睡。”
唐楚下意识地跨步向前,一把掀起了挡住视线的车帘。
只一眼,便瞧见那个已经被他藏在心底以为再见无望的女子正惨白着一张脸倒在丫头的怀里。
虽然先行回来的亲兵已经跟他说了慕容雪的情况,但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就又是另一回事。
纵然是唐楚,也没有办法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还能够保持镇静。
当然,他向来也不是一个太过镇静的人。
春桃被他吓了一跳,但刚刚也听见外头的人叫他太子,便再不敢抬头。
展放又上了车去,一把将慕容雪打横抱了起来就要往车下走。
经了唐楚时,他伸手去接,也在同时不自觉地就呢喃出那个被他强压在记忆深处的名字。
他唤着——
“雪雪!雪雪!”
但是展放却一点也没有停住或是将抱着的人移交给他的意见,虽然他是太子,对方却依然能做到视而不见。
只闻得幽香与擦肩而过,唐楚所能触及的,也只是一片薄纱衣料而已。
他尴尬地收回手来,于空气中挥动几下,然后再转回身,却是张开手臂,冲着那些还跪在地上的人高声道:
“都起来吧!都起来吧!哎呀你看你们,天天跟着本太子混,还弄得这么客气。”
眨眼间,又是那个嘻嘻哈哈没大没小的搞笑太子。
他唐楚,又回来了!
对于他这种一转身就判若两人的表现,展放很不理解,甚至开始觉得这个大顺太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唐楚却不再理那些,只是指着宫门道:
“快点都进去吧!雪雪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得先去把咱们宫里最好的药材都给她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