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神色沉重地点头,“说了。”
郭校长几乎用掐的,指尖深陷在关山的衣服里,低声训斥说:“关山,你这次糊涂啊!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不能按时退伍,月月在皖州的工作怎么办?她那么努力才争取到的机会,难道要因为你而舍弃掉吗?还有那啥‘夫妻哨所’,你咋想的?还想让月月跟你去转信台扎根不成!”
看关山愧疚痛苦的眼神,郭校长又气又急地问:“她是因为你才病倒的,对吗?”
“嗯。我对不起她。”关山说。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看,你还没咋样呢,明月就承受不住打击病得这么重,你要是真……真留在高岗,那你们,你们岂不是要……”
分开。
郭校长忍了忍,没说出最残忍的两个字。
关山何尝没想过这个结果呢。
从开始做决定,到现在为之,他没有一刻不在想这个他根本接受不了的结局。
他不敢想失去明月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他知道,如果明月一旦下定决心,选择和他分手,那么,他的情感世界就从那一刻起被封闭起来。
他不会再恋爱,不会结婚。
他会守在这大山里,直到干满年限,光荣退伍。
他在书上看过一句话。
军人的肩膀,就是个平衡的支点,一边担的是和平与幸福,一边担的是牺牲与奉献。
如果用他个人的牺牲与奉献换来部队的安宁,老百姓的安宁,换来恋人美好的前程和幸福的生活,那他情愿做这个‘负心人’。
他现在最愧疚的,莫过于不能减轻明月的痛楚,看着她用过激的方式折磨她自己,看着她病倒却无能为力,他真是恨死了自己,甚至想着要不要负荆请罪,让明月狠狠抽他一顿,发泄胸中的闷气。
只要她不再折磨她自己,无论她想对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嘴唇发白地喃喃说:“郭校长,我是不是要失去她了?”
“对!你没资格拥有她!”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一道挺拔魁梧的身影大步走进院子。
郭校长和关山面色一白,同时望向身后。
“老明——”
“明叔叔——”
来人正是明冠宏。
一路爬山上来,额头上的汗珠还没落。
他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指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关山,紧蹙浓眉,训斥道:“少叫我叔叔!”
敢欺负他闺女的人,就是他的仇人。
他故意无视有话想说却不敢说的关山,重重的咳了一声,缓了缓脸色,问郭校长:“月月呢?在伙房?”
郭校长赶紧说:“在呢,刚吃了药,睡下了。老明,你进去看看她吧。”
明冠宏背着手,撩起眼皮,目光锐利地掠过那个穿着迷彩服的傻大个,隐忍地蹙了蹙眉头,进屋去了。
郭校长走到关山面前,提醒他:“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过来。”
关山没动。
郭校长还想再劝,却看到已经走进伙房里的明冠宏忽然冒出头来,冲着关山低声喝道:“喂!你回去收拾一下床铺,我晚上要住过去!”
关山愣住。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明冠宏的容长大脸,过了片刻,被郭校长猛撞了一下,才蓦地回过神来。
他习惯性做了个靠腿立正的姿势,大声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