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土地本来就是我乐氏子弟的,你们穆氏族人竟然敢强词夺理,强抢我乐氏的土地?”此地的土地是乐氏所有的两个里之一的上乐里,如今乐氏子弟与穆氏子弟之间有了矛盾,乐辛自然也得帮其出头了。
“这块土地哪里可能是你们乐氏的?一直以来我等穆氏与你们乐氏的土地都是以河边之树为界,然而如今洪水到来,原本河边之树也被水冲走了,自然无法判断你我两家原本的地界了。然而我穆氏子弟的土地原为方田100亩,今为斜田(梯形)100亩,我穆氏子弟之田东向100步复为我穆氏另子弟之田,如此清楚明白之事,尔等乐氏为何要无理取闹?”
“我们乐氏无理取闹?我乐氏子弟原本之田为150亩方田,而今被水淹没之处尽为坑洼,其形多不规整,也无法知道其大小了。然而若按照你们穆氏之划界之法分田,我乐氏子弟之田当不足120亩,如此我乐氏损失岂不大矣?洪水淹田乃是天意,然而你们穆氏却只想要我们乐氏承受损失,事情哪里能如此罢了?”乐辛反驳道。
穆诸心中一阵无语,其实他也是没有办法的。要知道土地乃是农人的命根子,少了土地就有可能产生不了足够的粮食,得不到足够的粮食或许就是他背后的农民挨饿。小民们历来是比较淳朴的,然而再淳朴的人在面对事关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像“君子们”那样尊崇温良恭俭让,而是绝对的锱铢必较。
就在这个时代往前倒数接近200年,吴国的一个女子在吴楚卑梁和钟离边境一颗桑树上采摘桑叶时发现有楚国的少女也在那颗桑树上采摘桑叶,于是吴国女子仗着自己年长力大,阻止了楚国少女,并教训了她一顿;楚国少女的家人得知消息后愤怒得不行:你们吴国蛮子竟然也敢欺负我们楚国人,于是带着自己家族的人跑到吴国卑梁,杀光了吴女那一家人;吴国卑梁大夫得知此消息以后,二话不说点起邑兵就冲到楚国那个家族的那个地盘,直接将那个家族灭族,随后觉得还不解恨,大开杀戒,最后攻破了钟离县城;钟离守将吓到魂不附体,连夜跑回郢都向楚平王报道,楚平王也不含糊,随后点起大军直接杀向卑梁,直接将吴国的这个边邑给灭掉了;吴王也不含糊,同样点起大军交战,然而吴国实力不如楚,后来吴王引进了伍子胥和孙武,整训士卒,吴军五战破郢,大肆抢掠,伍子胥掘出楚平王的尸体进行鞭尸。
一颗桑树之间的争夺就有可能引发两国之间的灭国战争,那么关于肥沃农田之间的争夺呢?即使是不可能激烈到像吴楚之间那么激烈,乐穆两族间矛盾的激化必定是不会少的。
正当乐辛和穆诸之间大眼瞪小眼,双方互相都不肯让步时,一个声音淡淡的想起了了:“吾曾听人有言:死徙无出乡,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百姓亲睦。现在乐氏和穆氏互为丰邑之民,正是该互相守望相助,互相扶持的,然而你们却如此剑拔弩张,岂不谬呼?”说话之人一身短袖褐衣,50岁上下,看起来一副老农的样子;然而其腰身跨着一把短剑,察其谈吐也颇为不凡,在场之人都认定此人必定不凡。
“敢问先生何人?为何管我乐穆两族之私事?”乐辛问道。
“在下墨家田鸠。我也并非干涉两族之私事,只是想告诉两位,人与人之间应当兼相爱,交相利。两位族长乃两族子弟之表率,岂可为一点土地如此锱铢必较,甚而引发两族间之斗争?”田鸠说道。
“原来是墨家巨子到此,真是失敬。”穆诸说话了,“然而巨子当知,土地乃我家族子弟之根本,此事对于我两族族长或许不算什么,然而对于我家族子弟来说,这绝对是生死悠关之大事,我们二人均受家族子弟之厚望,又岂敢为了兼爱相利之虚名而失子弟之心呢?”
“依我看来,你们两族间的争斗为的也只是这一块地罢了。如今你们两族族长在此,重新划分好土地不就行了?原本两族子弟在此地共有250亩的土地,乐氏有150亩,穆氏有100亩。如今被水淹没了一部分,被水淹没的部分乃天意,此不可逆转也,而此损失则由两家子弟共同来承担,那么剩下的这些土地均分为5份,乐氏子弟得3份,如此岂不公平合理,两家子弟也当无闲话?”田鸠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不知田子当如何分法?”穆诸问道。
“如今这块田被水淹没了,其地块也变得参差不齐,当以远离河岸一边以直线均分为五等份,而东门为乐氏土地,西面为穆氏土地,不知两位可否同意?”田鸠问道。
“我不同意。”却是乐辛发话了。“巨子请看,这一块地同样是被水淹没,然而东面靠近我乐氏一面被水淹没甚多,而西面靠近穆氏则被水淹没之处甚少,如此分法,我乐氏岂非大不利?故我不能接受。”乐辛悠悠说道,其背后乐氏族人看了两边的土地也都认可了乐辛的说法,也看到了乐辛确实是在为族人们谋利的。
那个拥有此地土地的族人当即就感激的叫起好来。并大声惊呼道:“如果不能均分,我得五分之三,我绝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