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托原本是后撤大军的先锋,闻听队伍被拦腰斩断,岳托立刻率护军返回。
可是在雨后的石门水道逆向行军谈何容易?
岳托越接近沙坡子发现情况越混乱,大车和死尸堵塞了道路,惊马冲击得满洲兵早就没了建制。
岳托一路清理路障,一路强令整军,集合起一支人马好不容易返回沙坡子,立刻在平台前侧陡坡配合济尔哈朗强攻。
孙定辽随即命令李广指挥前侧矮墙的防守。
满洲兵前后夹击,联军的守城器具供应立刻吃紧,孙定辽和李广不得不频繁地使用炸弹和催泪弹。平台上的梢炮和弩炮将重点从阻断石门水道转为增援两侧的防守,民夫由原来的协助防守转为直接参与防守。
战斗极其激烈,仅仅一个时辰,平台下满洲兵尸横遍野,平台上的守军消耗光了炸药。
满洲兵的进攻从不间断,一波刚被打退,另一波马上爬上来,丝毫不给守军喘息时间。
守军被迫以构筑矮墙的沙袋为武器。装满泥沙的麻袋被推下陡坡,接连砸翻几次满洲兵的进攻。
沙袋很快也消耗光了。
满洲兵又一次爬上陡坡。
孙定辽命令拆掉梢炮,以梢炮的圆木作滚木。
民夫辛辛苦苦搭建的三架梢炮被解体,木材被砍成一丈长分运前后两侧阵地。
没了矮墙倒是方便了放滚木。滚木落下,再一次砸退满洲兵进攻。
李广突然发现坡下一名满洲武士的头盔上竖起的旗枪足有一尺高,旗枪上的红缨子比别人的都长。
李广估计这是个将领,于是招呼来盘龙鸟铳手,几人一起瞄准。
几支鸟铳几乎同时响起,身先士卒的岳托一屁股坐在泥地上。
一发旋转的铅籽自上而下钻入岳托的左侧小腿外侧,撕扯着皮肤和肌肉撞上岳托的小腿骨。
孙一“发明”的屁股开花的圆锥形铅籽经膛线旋转之后,杀伤力大大高于这个时代的球形铅籽。球形铅籽通常会留在体内,而且在体内的路径由于遇到肌肉或骨骼常会发生折转。旋转的圆锥形铅籽则通常直接穿过身体,如果有幸撞上骨骼,则直接导致粉碎性骨折。
岳托先是感觉整个左腿失去知觉,片刻之后便是钻心的疼痛,然后眼前一黑,进入人类本能的保护性晕厥状态。
岳托的亲卫发现岳托还有气,立刻背起岳托后撤。满洲军法,主帅进则全军进,主帅退则全军退,违者立斩。沙坡子前侧的满洲兵随即后退,暂时停止进攻。
沙坡子后侧的济尔哈朗并不知道这些,指挥又一波满洲兵爬上坡来。
孙定辽已经没了可以丢下去阻敌的东西,他红着眼睛下令:“全体抄家伙!准备接战!”
士卒抄起武器,民夫举起工具。
满洲兵爬到半途,破天荒地没有遇到守军的滚木雷石,立刻加快爬坡速度。
满洲兵接近平台,遭遇到一排三眼铳的猛烈轰击。随即守军一跃而出,同幸存的满洲披甲短兵相接。
坡下的济尔哈朗见状大喜,立即安排更多披甲兵爬坡。
守军居高临下,满洲兵重甲护身,双方优势抵消,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
混战中,一名大凌河老兵突然扔掉兵器,大叫一声:“二狗子,你的肉我没白吃!”
老兵纵身扑倒一名满洲重甲兵,二人一起滚落陡坡,沿途砸落十几个满洲披甲。
一人带了头,立刻就有人模仿。
大凌河老兵里不少人真的之所以活着,就是在苦等这一天,一个能给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交代的一天。
老兵接二连三地扑向满洲兵,他们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滚木雷石,生生地打垮了济尔哈朗又一次进攻。
老兵不惧死,他们只是在还一笔血债。
俗话说得好:无债一身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