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奇心颇感慨,正准备向上挥挥手,突见上游漂来一人,定睛一看,正是穿着救生衣的枝子。方云奇咬咬牙,举枪向江中射击,一滩殷红的血从江水之中泛了起来。
枝子哀怨的眼神从江中恨恨扫来,掠了方云奇一眼,就随着沉船漂浮物和满江尸体,向下游快速漂去,不知是死是活?
方云奇心中有些不忍,想到枝子在杭州湾上空时,在危急时刻救了自己一命,而自己却恩将仇报,在她战败落水时居然向她开枪!一念及此,方云奇感到心中有些空。
望着远去的江流,他心中叹息一声,收回思绪,下令各船全速前进,同时立即检视全船,清点人员及武器。
原来李茂全早料到三峡是最难过的地段,便与赵珍怡一道来到特务处宜昌站,与戴笠取得联系,并献计戴笠协调军委会参谋部,从武汉空军机场调两架战斗机预先停于宜昌,以防万一。
戴笠依计而行,很快就从武汉调来两架全副武装的战斗机,停于宜昌机场,并授权李茂全全权指挥对船队的增援行动。
李茂全这一招大大出乎日本人的意料。日本人煞费苦心设局,又精心选择了西陵峡崆峻滩重兵设伏,原本以为定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没想到中国人竟然出动飞机,导致日本人全军覆没,诡计遂成为泡影。
各船清点完毕,报上来结果。包括辉生号在内,每条船都受到不同程度损伤,犹以后两船和前面第一艘船损伤最重。而辉生号在战斗中还与三珠发生碰擦,左舷受损严重。所幸五条船都无重大致命损伤,尚可勉强航行,但必须及时进行维修。
可人员伤亡就大了,辉生号上阵亡五人,后面两条船阵亡十五人,前面两船阵亡十三人;船员共阵亡九人。活着的也几乎人人带伤,有三人伤势较重,必须尽早入院治疗。
方云奇被弹片擦伤左臂,但无大碍。李修凯被击中右腿,受伤较重。
方云奇向李茂全通报了战况和船队受损及人员伤亡情况。李茂全回电两战机已毫发无损反航,将仍停于宜昌机场,直到船队安全驶出三峡后,方才回武汉归建。
李茂全认为船队可于巴东县修整,补充武器弹药,安置伤员,但折损人员补充则无能为力,并言已致电南京,请示戴老板裁处。
船队到达巴东港口,码头上已经戒严,并早有人等待,乃是戴笠接到李茂全报告后,协调军委会参谋部调了巴东地方部队在码头警戒,并命特务处人员于岸等候。
靠岸后,船上阵亡兄弟的尸首被抬下船,伤员被送进医院救治。在特务处人员操持下,在巴东能找到的修船技师均被统统找来,在特工人员的严密监督下,连夜开展对各船的维修。同时对各船子弹进行清理补充,而炮弹巴东方面则无法提供,只好作罢。
方云奇虽手臂受伤,但坚持不下船去医院,只送李修凯上岸治疗。巴东方面无法,只得安排医生上船给他包扎伤口。
方云奇知道码头上戒严的所谓地方部队,鱼龙混杂,战斗力也很差,除了吓唬老百姓,根本无法完成真正的重大任务。因此他不敢稍怠,在将各船人员重新分配调整之后,又亲自各船检视了一遍,方才放心。
各船停靠阵势就按李茂全所教泊靠,并沿船下了渔网。回仓后,方云奇向南京特务处发了密电,详细报告了西陵峡遇袭情况。
一小时后,戴笠回电,言称因船队离南京太远,他无法指导船队及时处置各种突发情况,要求方云奇按其先所嘱,想尽一切办法,调动和利用一切身边或就近的资源与人力,务必保证船队顺利安全抵达重庆。
南京的救助是等不上的,爷爷李茂全也是没有办法,自己也没有时间在岸上地方部队中甄选可靠人员,看来人员补充是办不到了。方云奇咬咬牙,只得放弃此想。
第二天,受损船只大体维修完毕,方云奇认为不宜途中久留,决定立即启锚上行。
船队正在起锚,李修凯被人抬着来到码头上。接报后,方云奇急令人去接上船来。李修凯在两名弟兄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来到方云奇面前。方云奇道:“你腿上有伤,怎不安心调养,何苦又上船来。”
李修凯道:“老弟,说实话,开初时我并不太服你,认为你年纪轻轻,恐难担此重任。但一路见你从容自若,指挥得当,特别是在前天的战斗中,沉着冷静,有胆有识,指挥弟兄们击退凶敌,将船队安全带出西陵峡,李某对老弟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此去川江,水道复杂,两岸土匪、会党众多,而李某对川江情况十分熟悉,怎能袖手旁观,让老弟你一个人涉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