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来宝,你不要到我家乱翻东西,我求求你们赶紧走吧!”母亲央求,想要进院子却被姥姥拦在门口。
舅舅在屋里翻了半天没翻到钱,就拎着我的衣领吼道:“你家钱到底放在哪?!”
“你坏蛋,我家已经没钱了,哥哥的钱也都给你了,滚啊。”我的力气根本不足以阻止舅舅,年幼的我除了哭没有任何办法。
那时马爱国刚从工厂回来,见到这么多人围在我家门口,又见舅舅在我家堂屋里乱翻,就指着舅舅吼道:“张来宝,你跑正阳家里做什么,滚出来!”
舅舅见马爱国人高马大,一时怂了胆,他以前见过马爱国两次,就苦着脸说道:“爱国兄弟,这是咱自己家的事儿,你看你这……”
“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姥姥说道。
马爱国说道:“我看你是老人家不想跟你计较,这个点儿江正阳马上也要回来了,你这样趁当家的不在家,到人家里翻东西可是私闯民宅。”
“哟,还整个私闯民宅,当自己是读书人了。”姥姥不屑地说道。
“马爱国,别人家的事儿你掺和什么?”牛爱花听到马爱国的声音就出门查看,她冷声指着马爱国说道。
马爱国憋着话不敢再说,瞪着眼睛指向舅舅。
姥姥说道:“找不到钱就把他家粮食搬走!”
姥姥说着自己也走进我家的院子,母亲在门口拦着,苦苦哀求姥姥也无济于事,就在这时候,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江正阳回来了。”
母亲听到父亲回来,大惊失色,她拉着姥姥说道:“妈你快走,正阳回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姥姥一把推开母亲,哼了一声说道:“他回来的正好,敢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今天非让他好看!”
父亲从人群中走来,脸色发红,嘴里吐着酒气,很明显他放工之后在镇上喝了些酒。
“正阳你瞧瞧,你丈母娘一家在这闹,要一百个大洋,又要拎你家东西,大家劝都劝不住。”
父亲打了个酒嗝,嗯了一声,像是没当回事。
姥姥见到父亲,指着父亲的鼻子说道:“江正阳,你瞧瞧你这酒鬼样,我就知道闺女嫁给你肯定受罪,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自己讲怎么赔吧!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这事儿完不了,我闺女你也别想要了!”
“好说,我去拿钱给你,一百个大洋是吧。”父亲说道,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门口的江生,说道:“江生呢,你不是说问你爸要五百块大洋给我的吗,钱拿来,给你姥姥。”
江生攥着拳头,看向一旁的人群,倔强不语。
父亲则自顾自地返回院子,没搭理正在哭的我。
舅舅有些害怕父亲,走到门口拉着姥姥说道:“妈,要不咱走吧。”
“走什么,没瞧见他去拿钱了?”姥姥说道。
父亲到了屋里没多久,就走出来,他的手背在身后,我瞧见他手里拿着菜刀,就哭着朝门口的母亲说道:“妈,爸爸手里有刀。”
我刚一说完,父亲一刀就劈在了姥姥的头顶,动作突兀,没有任何犹豫。
姥姥听到我说父亲的手里有刀提前有了些准备,可是她年纪大上哪躲得过去,头一歪,一只耳朵被整齐切下来,还划伤了半边脸,肩膀也被菜刀砍伤。
鲜血溅在一旁母亲的眼角,母亲吓得一颤,姥姥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杀人啦,江正阳杀人啦!”
父亲瞪大眼睛,举着刀就要剁姥姥,姥姥吓得满地打滚乱抓乱踢,舅舅拦住父亲,父亲瞧见舅舅,一刀劈向舅舅脑袋,舅舅用缠着绷带的胳膊格挡,菜刀入肉,一片殷红。
舅舅惨叫,撒腿就跑,人群乱作一团纷纷避让,舅妈和姥爷也喊个不停。
父亲一路追着舅舅乱砍,把舅舅后背砍得血肉模糊,他杀红了眼,谁也不敢上去拉。
“杀人啦,救命啊!”舅舅跌倒在地,望着凶残扑来的父亲大声呼救起来。
父亲一刀剁向舅舅脖子的时候被一脚踢开,马爱国冲过来,一把夺下来父亲手里的刀,他说道:“正阳,你再砍就砍死人了!”
父亲这才有些转醒,他指着门口被吓傻了的舅妈和姥爷说道:“抬滚,我不想看到你们,下次再让我看见,别怪我要了你们的命。”
那是三里屯的村民第一次看见父亲如此狰狞的面目,在他们的印象中,父亲江正阳向来和蔼,见着人会打招呼,偶尔也会闲扯淡,从不做出格的事情,可这一次,父亲却险些杀了人。
父亲当天晚上就被镇上警署的人带走了,直到三天之后被赵富贵保释出来。
父亲出来的时候很颓废,他眼泪哗哗地跟赵富贵说:“富贵,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当初你跟我讲张秀梅以前有过男人我不在乎,她突然领了个小杂种回来我也没赶他走,我辛辛苦苦赚钱养家,她怎么就对我这么不忠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