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吁一口气道:“当年,老夫曾询问过许多当地山民,从阴平小道可直抵江油关。”
“只要顺利占领江油,剑阁便失去天险作用,而成都无险可守之下,将不日可破!”
闻言王镇恶眉头微蹙道:“阴平小道尽是高山峻岭,怕是不易通过。”
“且邓艾旧事不远,谯纵又是蜀郡大族,岂会不知蜀汉是如何亡地?”
“他只需派少数人马扼守险要,则我等恐插翅难越摩天岭。”
王镇恶显然早对巴蜀山川做过研究,其完全不同意牛寿建议。
他连连摇头道:“此计过于凶险,不宜实施。”
牛寿尴尬地站在那儿,颇有些手足无措,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孟浪了。
但作为世家名士,他也有功名利禄心,如今有机会在雍王面前露脸,自然不愿放过。
好在卫朔并未怪罪他,而是温和地安慰了牛寿几句,继续向他询问蜀地、汉中情况。
接下来牛寿不敢再胡乱提意见,而是老老实实地把定军山、天荡山、褒城等汉中险要地理详细介绍给众人。
虽然牛寿极力想表现,但卫朔并不信任对方,只将其当成一般顾问罢了。
等牛寿离去,卫朔这才与王镇恶、王买德、姜纪、崔宏等人密议攻蜀大计。
“据牛寿描述、加上斥候探查,臣等已大致摸清了汉中防线。”
“大体上来说,汉中形成了以栈道隘口为第一防线;以城固、沔阳两城为第二防线,以南郑、阳平关为第三防线的纵深防御体系。”
“其中阳平关乃重中之重,不仅扼守汉中西大门,还是由汉中南下蜀地之关键。”
“故臣等以为,当下我军应趁敌人不备,即刻发动突袭,先拿下汉中外围防线。”
……
公元396年十月,从建康降下一道诏旨,命雍王率军征讨西蜀。
消息传来,西蜀上下一片震恐,蜀王谯纵忙召集众人商议对策。
“老夫早提醒过尔等,不要背叛朝廷,不要背叛朝廷。”
“可你们各个野心勃勃,偏偏不听良言相劝。”
“现在好了,祸事来了吧?!”
“嚇……嚇,大祸临头、大祸临头啊!”
虽然谯纵平日里为人平和,但老实人发起怒来尤为吓人。
面对谯纵大声咆哮,谯道福、侯晖、阳昧等叛军将领全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主公且息雷霆之怒,如今再后悔为时已晚。”
“唯今之计,必须马上调派兵马驰援剑阁、阳平等各地关隘。”
“只要守住关隘,将河西军挡在外面,哪怕雍王再厉害,又能奈我何?”
正当西蜀上下惶恐不安时,忽听角落中有人慨然而起,讲了上面一段话。
此人非旁人,乃谯纵族人谯道福,谯纵入主成都后,将其提拔为辅国将军。
谯道福算是谯纵麾下最有能力的部下,不仅足智多谋,领兵打仗也颇有一手。
如今谯纵早心乱如麻,听见谯道福开口讲御敌之策,顿时来了精神。
“道福,你可有退敌妙计?”
“大王,想要退敌怕是很难呐,臣只能勉力而为。”谯道福苦笑道。
“河西大举南侵,虽然打着平叛幌子,但观其行事,显然雍王早已盯上蜀中。”
“除非雍王占得蜀中,不然其不会轻易退兵。”
“而今陇右、关中尽为河西所属,使得子午道、褒斜道等入蜀栈道悉数向其敞开大门。”
“别看朝廷才刚给雍王下旨,但臣怀疑河西大军恐早已开动。”
“甚至不排除对方已拿下阳平关等栈道上各处要隘,打开了南下汉中之门户。”
“什么?!道福是说汉中已然失守?!”谯纵满脸骇然道。
“若臣所料不错,十有八九会如此。”
“眼下我军唯一可仰仗者,便是剑阁天险。”
“以剑阁之险,足以挡住河西兵锋!”
“大王无须慌乱,只要守住剑阁,哪怕汉中丢失,也无损大局。”
“至于说退敌之策……”
“臣不主张主动出击,力主坚守关隘,坐等河西军不战自溃。”
“好!就依辅国将军之议行事。”
当下众人计议已定,谯纵以谯道福为大军统帅,统三万兵马北上,以抵御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