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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丈三尺的青龙偃月紧紧的攥在手中,一双细长的凤目微微的眯起,整个人就如同一尊蓄势已久的战神一般紧紧的瞅着对面冲来的敌人。敌人越来越近,渐渐可以看到那熟悉的脸上所展现的刚毅神情。
“他们都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关羽很明白这一点。他轻轻的提起了手中的青龙刀。锋利刀锋闪烁着青色的光泽,那森冷的寒意与雕琢于其上的飞龙一相呼应令人一看就觉得有股惊人的气势扑来。
五百校刀手的目光以及关平和周仓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柄刀上。对于他们来说,这柄刀无疑是一个号令,一个发动进攻的号令。只要关羽用力的挥下这刀,那么这一场针对于曹操的最后围杀便开始了,自己这边绝对可以轻松的拿下这天大的功劳。至于身旁的盟友,高傲的君候早已与他们谈好了条件,他们将不再插手眼前的事情,只要自己这边能搞定一切的话。
青色的刀锋渐渐的向上,慢慢的高举过头。关羽做这一个动作并不十分快捷,但却丝毫没有给人以拖沓的感觉,反而令人真切的感受到了那属于王者的霸气。
是的,在经历了多年的厮杀和苦练之后,他作为一个武将的水准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他完全突破了昔日的自我,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越了当年被认为是天下第一的武将吕布,体现了一种王者圣者的强大。
面对对面孱弱敌人,他可以说是卑睨天下的。只要他愿意,不需要手下那五百精勇动手,他甚至可以凭借着一人一骑与这千人之中劐取曹操等人的首级。毕竟,到了这里曹操他们实在是虚弱到了极点。
“是弱到了极点没错。别看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不已,实际上只是那临死前的最后挣扎罢了。”关羽很明白这一点,但表面上一脸肃穆的他却不知道自己手中这刀究竟能不能挥下去,面前的曹军诸将是敌人没错,但几曾何时他们也是自己的朋友。昔日许昌的事情,他并不曾忘记。当日自己挂印封金而走之后,曹操令人休得追击自己的照看,自己也也不是已经忘怀。自己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当于此时此刻自己真的能下得了手吗?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对别人来说是极沉重的,但自己一贯是把它当作玩意而来使,重也不曾感受到他的重量。可在眼下,他却觉得自己手中的到太沉太沉,已经重到了自己无**动的地步。
“下得了手吗?你真的下得了手吗?”关羽扪心叩问自己,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有些痛恨自己心中所坚持的底线。
高高举起的青龙偃月轻轻的放下了,关羽蔚然长叹一声却是别过头去。有时候底线就是底线,即使内心再怎么为难,也不可能推翻底线的存在。
命令关羽最终没有下达,别过头去的他心中却是下了一个狠心。他在等,等曹操那边将手中的刀剑挥向自己人之后在发动攻击。虽然那样很有可能让自己的手下将士们受到伤害,但如果没有这样伤害作为铺垫的话,他却是硬不起心肠。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令自己出手的理由。也许这样在别人看来有些虚伪,但就关羽自己来说却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情,他必须这样做。
关羽这个细微的动作在曹操看来却是有些怪异了。他看得一愣,却是下意识的拉拢了一下自己身下坐骑。他永远都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虽然前头气势做得十足,好像要就此一搏的模样,那也只是一时的热血上涌罢了,但一阵冷风从他的脸颊滑过,他便迅速的恢复了内心的冷静。眼前是一个死局,他很明白这一点,那么如何破解这个死局呢?就这样冲上前去绝对是不行的,那只是送死而已。那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呢?也许关羽就这样转过身去,也是代表了什么。
不过曹操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弃这一次突击。尽管他凭借着自己对关羽了解,多少明白关羽是一个怎样人,其在此刻大体是有怎样的想法,但他依旧不敢保证自己这样的认知是真实无错的。因此他打算试一下,看看关羽眼下对自己这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安排。
他放慢了坐骑的速度。虽然依旧向前着,却已是被好几个人超过了。随着他的放缓,他身边的好几位大将也同样放慢了速度,他们也都是机灵通透的人,或许觉悟的时间稍稍比曹操要慢上一些,但他们终究也不是只有热血的毛头小子。
景况变得有些虎头蛇尾了。曹操和他的将军们从最初的策马前冲慢慢的变到最后的驻马观望,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完成。曹操军的士兵们,那些已经放弃了生存的希望,只想着最后疯狂一把的小兵们并没有注意这一点。他们依旧无知无畏的朝前冲去。
从冲锋的发起点到关羽立马之处大约有近一百丈的距离。这不算太远,也不是太近。关羽原本是考虑到要和盟友的骑兵一起作战才把队伍放在这个距离上现身的。这也是他给对方的照顾了,毕竟他是一个傲上而不欺下的人,对方从一开始就对他的恭敬,令他对其保有深刻的好感。这使得他在某些地方稍稍的迁就了一下对方。当然,这迁就也是有个说法的,双方早已商议妥当将眼下这个战场的指挥完全交给关羽来解决。眼下关羽军不动,那么李晟这边的周睿自然也没有任何动作,他们仿佛将面前曹军的冲锋当作不存在一般,依旧保持着沉默。
“踏……踏……”场上响起脚步声是杂乱无章的,冲来的人也是没有任何队列可言的。原本衣甲鲜明的曹军落到了眼下比乞丐都好不了多少的地步上,这冲起锋来自己也不是那么令人赏心悦目。然而没有人敢小看他们的冲锋,因为眼下的他们是万众一心的。
“不为其势,只为其心”在曹军这一往无前的气势面前,关羽这边虽不至于因此而害怕,但认真的对待他们将他们平等的视为自己的对手,却是很正常的事情。所谓“重视敌人,也就是重视自己”。
即使是出于心中的高傲,关羽也是不希望自己所遇上的敌人都是软脚虾。在他看来和这样的敌人作战是没有任何光彩可言的。因为那纯粹就是欺负人嘛。关羽可不希望自己被别人这样说。尽管此刻他并没有下达命令,但他手下的将士们却依旧打起了十足的精神。他们都是跟随关羽的亲兵,自然很清楚自己侍奉的这位将军是一个怎样的人。在关羽长期的教导下,他们也多少染上了关羽那种略有些高傲的个性:欺负人的事情他们并不屑去做。
虽然对方朝自己这边发动了冲锋,但他们在关羽没有下达命令的情况下依旧是没有任何动作的。他们只是就这样呆着,十分注意的将曹操那细微的变故看的清清楚楚,也十分默然的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渐渐的到了离自己大约还有二十丈的地方。
“他们会怎么做呢?”看着对方已经离自己这边如此的近了,一直等候着君候下达命令的周仓不由得看了看对面的盟友一言,心中也有些好奇他们的举动。二十丈,这是一个警戒的位置,一旦被敌人越过了这儿,那骑兵就不怎么好冲锋了。这个距离对同样身为步兵的关羽本部来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对面的那支来自盟友李晟麾下的部队可都是清一色的骑兵啊。尽管他们与自己已经有了约定,但约定也只是约定而已,他们并不是自己这边的人马,自然也不好让他们完全按照自己这边的意思行事。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发动对曹军的打击,那会不会令关将军发怒呢?周仓很清楚关羽此刻心中对于曹操他们的复杂之情。因此,他在和别人一样关注着面前的地势的同时,也悄悄的关注着他身边这群盟友们的动作。
突然,他们有了动作。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只是让一小队十几名士兵自队尾方向朝后而去,但毕竟是有了动作。在杂吵的环境之下,这个动作并不起眼,大多数人的精力都集中到了曹军的突击上,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里,可毕竟他们也是有了动作嘛。“他们究竟想怎么做呢?”周仓很好奇这一点。他的心思完全被这边的变故给吸引了,以至于许久的盯着这里,并没有注意到他们面前的敌人已经逼到了离自己不到十丈的距离上。
然而变故的继续并没有在他所注意的方向发生。当曹军进一步朝关羽这边接近的时候,苍天似乎像发了狂似的,令大地响起了连成一片的霹雳惊雷之声。大地在颤抖中爆发,那飞射而起的烟尘宛如山里的喷泉一般高高的冲上幽暗的夜空之中,一朵朵尘土做的花鲜艳的绽放开了,这花是黄色的,但其中分明还看到那隐隐中的红光。
“天怎么好好的就发怒了呢?”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的人们心中这样想着。在他们看来也只有用“天怒之威”来形容眼前的变故了。“天怒之威”是常人无法抗衡的。只见那一伙一伙人在“天怒”的作用下哀嚎着飞上天去,尔后又重重的落下来。虽说是原来多少人,现在还是多少“人”。只是这“人”已然不能称为人,他们都变成了残破的尸体,宛如经过了众马分尸之行一般,断掉的头,断掉的手,乃至飞射而出四散而落的肠子都零散的回归了大地。当硝烟散尽,尘埃落地,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如此这么一遭令人惊惧的地狱之景。
曹军不是第一次挨着这种武器的攻击了,然而与上一次只有虎豹骑的精锐享受到这种大餐级别的待遇不同,这一次却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人力难以抵抗的强大力量所在。尽管早已听闻自己的敌人有这样的武器,心中也早已将这武器的厉害遐想了许多遍,只是再怎么想都不过是空想罢了,无论如何也没有眼下亲眼所见这般令人震撼——不过轻轻眨眼的几个瞬息,一个小队近百号人马就这样搭进去了。这若是在平常至多也就是让曹操一惊而已,但是在这个时候,眼下变故的产生却是令曹军丧失了最后振奋的信心:如此的力量又如何是人类所能抵挡的呢?
变故是在前军的先锋那儿发生的,中军和后军都只受到一些波折。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曹兵都是凄厉的一声发喊连滚带爬的朝自己的主公那儿奔去。他们都已经被吓破了胆,只想着托庇于将军们的麾下,等待着最后的判决。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但此刻的他们却再也没有了前进的勇气。
“唉,真的不行了。”曹操看着败退回来的士兵,有看了看明显和自己一样惨白着脸的将领谋士们,心中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们再也无法和敌人战斗了,至少在没有恢复过来之前是如此。”曹操很快确认了这一点,手中的倚天剑微微有些颤抖,几乎就要拿捏不住就此脱手而落。事情到了如此的地步,他再不灰心只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怎么办呢?”曹操惨白着脸略有些丧气的对周围的手下问道:“你们还能再战吗?”
“这如何能够?且不说眼下军心已丧,即便未丧,却也是马力匮乏,又如何能够再战?更何况对方还有那令人惊怖的妖术和整装待发的骑兵。”众将皆尽摇首,脸上的惊慌却是一览无余的表现出来。刚刚的那一阵惊吓给他们震撼已经是够大的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等死吗?”曹操的脸色十分不好,神情眉宇间隐隐带着些许绝望。
“那自然是不行的了。”一旁很有些狼狈的程昱说道:“我听说云长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恩怨分明,信义素著。主公旧日有恩于彼,如今只要放下脸面,亲自去求告之于他,应该可逃脱这次劫难。”
“这可行?”曹操宛如那落水之人猛地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两眼射出了兴奋的光芒。
“行与不行,这并不好说。只是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我们并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多少也该试一试的。”程昱并不能完全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