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去关了房间的顶灯,只留了周边几盏小射灯亮着。而后走到床边,也没说叫她挪一挪让一让什么的,直接侧身躺下去,把她揽在怀里。
一股成熟馥郁的男人体味扑面而来,筱筱强忍着心底渐渐复苏的情绪,慢慢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怎么了?”贺御君瞧着她,本就低沉的嗓音在夜深人静时越发暗哑,轻轻地拂过心头。
女人大眼睛微微眨动,看着男人英俊深邃却掩不住疲惫的五官,长话短说:“姐姐走了,小轩就只有我们了。就算没有姐姐的托付,我们也得把他抚养成人,可是他对我们充满敌意……尤其是现在知道父母都死了,肯定会以为是我们把他们害死的……”
她担心的问题,贺御君心里同样纠结着。
脸色沉凝了几分,男人揽在她肩头的大掌微微摩挲,淡淡地道:“等这几天的事情处理完,我找他好好谈谈。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筱筱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又见他面色憔悴,下颌上青青密密的胡茬,同样心疼,便凑上去吻了吻,软声道:“嗯,那就先休息吧。”
她压着的这边肩膀疼痛,不得不翻转过身去,拿背部靠在男人怀里。
这种“汤匙”睡法也使得两人距离更加亲近,尤其是男人一条手臂,状似无意搭在她腰间,掌心落下,正好完美地熨帖着她的小腹。
只隔了薄薄一层病号服的布料,筱筱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他的手掌温柔地动了动,脸庞也从后埋在她颈窝里。
筱筱心虚,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下,轻阖上的眼眸登时睁开,在昏暗的光线下泄露一丝慌张。
他这个动作——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耳边,男人沉哑的语调迷人响起:“别害怕,只是抱抱……”
她听闻,顿时又放松下来。从这句温柔呢喃的语句里读懂,她的反应没有让他起疑。
紧绷的身躯又慢慢放松下来,她重新合上眼。
倒是她颈后,男人深邃的眼眸又微微睁开。
手掌覆盖在她小腹上,微微摩挲,眼底便是一片热潮涌动。
他终于……这般近距离地,抚摸到曾经孕育女儿的地方。
轻柔湿润的吻落在女人耳后,颈侧,贺御君压抑克制着起伏的心潮,再度将怀里的小女人紧了紧,眼皮抖动着阖上。
知道她生过孩子,贺御君也更加能体会她对待贺轩时的温柔耐心了。
都说女人具有天生的母性,更何况,她已经是一个妈妈了,忍受着与亲生骨肉分离的痛楚,她会更加想要疼爱一个不能正常享受家庭温暖的孩子吧……
贺御玲的葬礼在两天后举行。
筱筱的身体并无大碍,跟贺御君一番央求商量后,已经提前出院。
部队那边不便长久耽误下去,她的意思是等参加完贺御玲的葬礼,她就得归队去。
贺御君想着自己这边正在着手调查的事,为避免被她发现,稍作迟疑便点头答应。
车子回到军区大院,两人推门下车,刚要进门,突见一道身影尖锐咆哮着冲出来,筱筱走在前面,一眼看到是贺轩,急忙拦住。
可她手臂的伤还没全好,那孩子跟一头发怒的小公牛般冲上来,撞得她手臂沉沉一痛,眉头都蹙在一起。
“放开我!放开我!”贺轩嘶吼着,小小的孩子,脖颈上青筋可怖地跳跃着,拍打拦住他的女人。
下一秒,贺御君已经冲上来,一把将他提起,“又闹什么?!”
对这个孩子,发自肺腑来说,他的感情很复杂。
因此只要看到他这样发疯地攻击人,他的耐心就宣告用磬。
筱筱见他冷肃着眉眼的表情太过吓人,赶紧上前说情:“你别这样,他现在本来就对我们充满敌意,你再这幅态度……”
警卫员匆匆忙忙追出来,见孩子被人拦了住,松了一口气,哭丧着脸说:“首长,我刚准备给他送吃的进去,他躺着一动不动,我以为生病了,就进去看看,谁知他跳下床就跑,我抓都没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