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了……张钰一惊,“这个本初公先前已经问过钰,可惜钰并无出仕之打算——”
“可是因为你舅舅?”
“啊?”
“我知那皇叔刘备是你的亲舅舅,可有我袁绍在,他于这河北注定翻不起浪来。你若是因为刘玄德不愿投奔我,那我便将他灭掉,让你张钰只能为我一人效力!”袁绍豪气满腔,颇有一股舍我其谁的威势。
“本初公误会了……我若要投我舅舅,早先写那首《草》时就该跟他三兄弟前往平原了,又怎会继续呆在这里?”张钰回答地不慌不忙,自有一种逍遥不羁的气场相抗。
袁绍在不断强大,可张钰也并非当初那个守在中山国里的小公子哥了。这一路走来他见过皇帝,怼过董卓,便是吕布的铁戟都扛过一回,当真是如今非昔比,遇雨渐化龙。
“此中缘由,钰上次也和本初公您说过了,钰年纪尚幼,能力有限——”
“上次某也有言,当今天下动荡,国家分裂,正是群雄辈出之时,怎能再以年龄论英雄?甘罗与冠军侯之事且不谈,便是你舅舅刘玄德投军时候,那三弟张飞也不过你如今年龄吧?
至于能力有限,现如今河北局势同玉郎先前所说分毫不差,公孙瓒与刘虞矛盾日益深重,败像已现。自从界桥之败后往日雄心渐失,屡屡犯下自掘坟墓之事。我麾下善谋之士众多,未有能如玉郎你神机妙算者。
在我袁绍眼里,你一人便可抵十万雄兵!”
张钰轻轻扇动鹅毛扇,微微眯起了眼睛,而袁绍也不打扰,静静等着张钰的答案。
若是刚刚来到东汉末,张钰一定会在性命无忧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拒绝,可如今经过这几次的相处,他和袁绍也算相熟,听到这四世三公的一州之主这么诚恳的招揽,张钰说不心动是假的。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虽然自己这现代人算不上多么看重义理、在乎君臣之道,但也能看出袁绍对自己的重视。
但是,真的要投么?这可就是认主了,今后将奉袁绍为主公,甘愿为其抛头颅洒热血,将自己和他绑在一条船上,甚至自己还并不如一般穿越者般光棍,自己身后还有着张家的羁绊牵挂。
张钰顾虑重重。
仍在平原等待自己相助的舅舅先不说,若是真的投靠在袁绍麾下,自己拼命在历史的洪流中抗争,可能会让袁曹官渡之战的结果会好一点,可然后呢,谁知道曹老板和他的智囊团还有什么翻盘手段?张钰相信曹操这种人物绝对少不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手段,袁绍和曹操比起来,几乎就是个全方面不同程度削弱的版本——除了颜值。
“乱世,可不是看脸的年代。”张钰面带忧郁,轻轻拍拍自己的脸颊,继续盘算着。
哪怕最好的结果,自己按照历史上田丰沮授的计策奇袭个许都之类,打的顺风顺水一鼓作气将曹老板灭了,可那时候自己面对的也就是个完全不同的三国了。
张钰不会忘记,在这如同宇宙般混沌晦暗的乱世,还有着郭嘉,还有着贾诩,还有着周瑜、庞统、陆逊、徐庶、法正、姜维、邓艾等等好似璀璨星河般闪耀光彩的奇士英杰,在其最上,更有卧龙诸葛亮和冢虎司马懿龙翔虎视。
若天地换新颜,在与历史完全不同的局面下,张钰能扛得住么,甚至说,能在和他们的交手中留得青山在么……至少现在,他还没有足够的信心。
张钰是什么水准他自己心知肚明,除了仰仗知道天下大势信口开河指点江山外,根本算不得一个所谓的“谋士”,且袁绍手下可不像曹操的颍川集团那样团结,许攸、逄纪、郭图、辛评、荀谌、沮授、审配等等几大谋臣名士谁也不服谁;南阳系、颍川系、河北系,相交相攻,拆台算计,出了名的派系林立。
偏偏,袁绍还自以为这是他驭下有方,感觉自己玩得一手帝王之道,任由属下尽力表演自己却演视而不见,连带着储君之位都没有定论,让文臣武将人心思动,直接导致了自己玩儿完后仍有守成之力的袁家立刻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再何况,袁绍兵败后可是因为自己个人的面子而不顾大局杀掉田丰,要知道前世的袁绍请田丰相助时也是恭恭敬敬、倍加礼遇的。
这样的主公,真的值得自己把命交付?而这样的环境和处境,也绝对不是张钰想要涉足的。
张钰心中隐隐有了答案,措辞半晌,终是开口道: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予独爱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