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听我的话,你也同罪。”
亲永还是没有回答。一向为人和善的他,也觉得今川氏没有一丝希望了。别说氏真,就是义元将义安玩弄于股掌之上时,也没对冈崎人下手。对今川氏狡猾的伎俩了如指掌的义安,和因一时之怒而失去人心的氏真,器量的差别实在太大了。当听到义元战死那一刻,我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切腹殉死。想到这里,亲永肝肠寸断。“您无论如何都要惩罚濑名姬母子吗?”
“是!”
“既然如此,就请先取我的首级。”
“取你的首级?”
“是。是我亲永选义安为女婿的。先主虽已同意,但我夫人和濑名姬当时并不乐意……况且,既然您恨义安,那就怪先主和亲永缺乏眼光,请先取了亲永的首级!”
氏真圆睁双眼,嘴角抽搐,气急败坏地咽着唾沫。
在隔壁房中偷听的濑名姬终于站起身来。心中乱作一团,本能地想从这里逃开。最后,她终于挣扎着到了大门前的轿子里。“快,回家。”她语无伦次地吩咐道,已经神情恍惚了。对义安的恨与对儿女的爱都已经消失,只有即将到来的杀戮在她眼前浮动,她如同置身黑暗的宇宙,一片茫然。
她醒过神来,轿子已经停在自家的阶上,轿门也打开了。附近的少将宫内,今夜好像要举行风流舞,不时传来练习大鼓的声音。台阶上站着皮肤白皙的十五岁侍女阿万。
天色阴沉,快要黑了。带着湿气的风吹落了许多樱花瓣。
“夫人,怎么了,您脸色这么苍白。”阿万赶紧上前扶住濑名。出得轿来的濑名姬,如同一个幽灵般。
“阿万,把两个孩子带到这里来。”到卧房后,濑名姬仿佛刚想起来似的,匆匆道。
义安离开后才使佣的这个阿万,是三池池鲤鲋大明神的神官永见志摩守之女,在府中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义安在时,濑名姬不让任何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女子接近府邸,直到去年夏天,她才让阿万做贴身侍女。阿万表达忠心的方式十分不寻常。她经常盘起男人的发型,出入濑名姬的卧房。
这时,阿万牵来了四岁的竹千代和七岁的阿龟。“竹千代,阿龟,过来。”濑名姬招呼道。
两个孩子并排坐下,问候完毕,濑名姬仍然怔怔的,许久没有说话。
最后,她忽然声音尖锐地滔滔不绝起来。“听着,母亲和你们一起去死。你们不要慌乱,也不要哭。你们是松平藏人元康的孩子,吉良义安的义子,也是今川治部大辅外甥女的孩子,是我濑名的孩子。不要被人耻笑。听懂了吗?”
四岁的竹千代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大不同寻常的母亲,阿龟则早已小声哭泣起来。七岁的阿龟似乎已明白了母亲话中的含义。
“阿龟,你为什么哭?你不明白母亲的话?”
“母亲,请……请……原谅,我一定做个好孩子。”
“哼!不像话!你还是武将的孩子吗?”
濑名突然扬起一只手。阿龟赶紧蜷缩成一团,又哭泣起来。阿万站在门口,茫然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