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李公担心诸人思乡心切,回归凉州,在我等出营之时也派了一股骑兵尾随,暗地里护卫我等的行踪!”
果然如此,阎行听完周良的话,心中暗暗感叹,李儒在定下这养寇之计后,就将己方的所有退路给封死了。不难想象,其他“流寇”若是生出了其他企图,不顾己方留在董营的人质,想要趁机脱离李儒的控制,那么那些一直尾随,隐藏在暗处的汉军骑兵就会适时地杀出,用雷霆万钧之势将这些桀骜不驯的“流寇”斩尽杀绝。
“还有呢?”阎行继续问道。
“临行之时,李公还特意吩咐我,平日里可多听多记,若是事有不济,大可便宜行事,派人直接和尾随的骑兵接上头。”
周良说到这里,脸上倒也变得坦然。说到底,他也是众多棋子之一,必要的时候,也是要面临被舍弃的命运。
阎行及时捕捉到周良脸色的变化,他微微一笑,也安慰说道:
“元善大可不必惊慌,事情必不至于此等地步。艳心怀王化,先前委身叛军之中,实属形势所迫,如今得李参军点拨,早已一心归顺,毋忧,你实言相告,艳也必定以赤诚相报,还你一场富贵!”
说完,阎行适时地将施压的大手撤回,换以一种柔和的方式递过去,示意周良也伸手相握,他笑着说道:
“如今你我是合则两利,斗则两败。如同坐于漏舟之中,自当同舟共济,联手互助,大事可成!”
看着阎行伸出的大手,周良枯黄的脸上神情复杂,这一握,可就意味着答应要上了阎行的贼船,到时候要是一艘漏舟,那就真的是要陪着他一起死了。可换而言之,如果现在不和他联手合作,依照他刚才心狠手辣的手段,自己断然活不过今天,他许诺给自己的财货、美人、功劳、富贵,也是全部无法兑现了。
思忖完厉害关系之后,周良索性咬咬牙,伸手将那只既危险又充满诱惑的大手握住,顿时一阵热量从对方的手掌心中传来,周良收敛精神,重新看向阎行,只见对方在朝阳之下,一身气势微微散开,犹如拏风跃云之势,令人不由心生凛然。
此人,终究非长居人下之辈。
···
时间进入中平六年的四月份,美阳董军大营。
“主公,既然情况有变,那么我等也要早作打算了!”
李儒手持诏书,一目十行地浏览完大意,已经明白其中的意味,他抬眼打量董卓的神色,开口轻声说道。
“嗯——”
坐在上首,顶盔贯甲的董卓应了一声,却没有说话,他按了按腰间的宝剑,眉头紧皱不语。
趁着陈仓大胜之威,接连打了好几个胜仗的董卓和皇甫嵩一道驱逐了凉州叛军在三辅的所有势力,眼看主要战事已毕,各部人马也就相继各归驻地,董军的人马在几天前也从雍县撤回到了美阳的大营中。
可惜前线的捷报并没有给董卓带来什么喜悦感,雒阳朝廷对此次的大捷也是反应淡淡,将士们斩获的叛军首级已经堆积成山,可惜朝廷的封赏却迟迟不至,率先到达的反而是转任董卓为并州牧的诏书。
董卓内心深处虽然早有预感朝廷会将自己外调,但还是没想到,这诏书竟是来得如此之快。
毕竟,中平五年末,朝廷征辟董卓入京为九卿一事也才刚刚过去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