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来,有关兖州的城池地形图阎行每日看了不下百遍,刘乔一说出“封丘”这个地名,阎行不用去看地图,都知道它的位置在哪里。
重复了一边地名之后,阎行的眼珠子转了转,口中继续问道:
“为何在封丘,封丘一地离河南尹也近,朝廷王师的铁骑兵锋,一昼夜可至,只怕其中另有隐情吧。”
“正是如此。”
刘乔连忙接着说道:
“封丘虽然邻近河南尹,并非屯粮安全的首选之地,可是却胜在其境内有沟通陈留各地、还有兖州其他郡县的阴沟水、濮水两条河流,水运输送,可省陆路数倍之功,而且封丘也近酸枣,酸枣的军队驰援封丘,也是瞬息可至啊。”
害怕阎行以为自己送来的是假情报,刘乔又紧接着补充说道:
“时下原本就是春耕农忙之时,兖州一地为了讨伐——额,举兵反叛,大肆征发丁壮从军,就已经是严重影响了今年的粮食收成,而十万大军的粮草输送,更是一桩苦役。”
“陈留虽是大郡,可也供应了不了这么多兵马,叛军的粮草都是需要从济阴、东郡,乃至于更远的泰山郡输送过来的,仅是乔此行所见,陈留境内就有不少民众为逃避苛政徭役,或逃入山林、或依附豪强,如果叛军的粮草不借助河流水运,十万大军在前线人吃马嚼,只怕后方早就民力罢敝,怨声四起了。”
刘乔情急之下的这番见解,倒是说得合情合理,阎行笑了笑,说道:
“子高莫急,封丘既然是兖州叛军的屯粮之所,那想必定然是重兵把守,却不知道有多少兵马?”
“封丘乃叛军屯粮重地,乔不才,无法混入其中,因此也只能在城外僻静之处观察叛军虚实,封丘城内城外都驻扎有兵马,观其营寨大小、旗帜炊烟,只怕不下万人,而粮草多是囤积在城外兵营,占地颇广,修了诸多囷仓,都有兵马把守。”
“一万兵马。”
阎行和周良对视了一眼,周良知道阎行的心意,他也接话问道:
“这一万人马,也不算是少数,如今酸枣各路叛军云集,却不知道是哪一支兵马在守着这粮草囤积输送的要地。”
刘乔小心地看了周良一眼,谨慎答话说道:
“就乔所见,城内兵马打着的是张邈的旗号,而城外兵马的旗号则多了,山阳、济阴、东郡、陈留郡兵的旗号都有。”
“这么多兵马,又各属一郡,那以何为首?”
“这个,乔不通兵事,就不得而知了,城外兵马众多,但似乎各据营盘,各有统属,并无中军号令之处。”
周良听完刘乔的回答之后,就没有再吭声了,而刘乔见到没有再问话,他自己也不敢贸然开口,于是帐中反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下来了。
阎行看出刘乔有些拘束,他淡淡一笑,口中说道:
“子高为王师平叛之事远来奔波,甚是劳累,今日我看,暂且就到这里吧,如果随后还有其他事情想起来了想要禀报,可以直接到我军帐处,自有军士通报引见。你先下去歇息吧!”
“诺。”
听到这一趟的使命总算是大体完成了,刘乔不由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这是第一次潜入敌境,一边假装行商,一边收集有关军事的情报,途中好几次都是有惊无险的避过了危险,如今听到阎行还算满意,整个人也就轻松下来了,当下就应诺出声,快步退出帐外了。
等到刘乔走远之后,阎行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周良,口中问道:
“如何?”
“此人带来的情报,与先前几人的情报大致无二,确实可以值得信任。”
听到了周良肯定的答复之后,阎行笑道:
“原本我以为此人只有商贾市侩鬻奇之才,今日看来,还是有不少可用之处的。”
说道这里,阎行又看了周良一眼,忽地问道:
“元善,我看你刚才听完之后,若有所思,莫非想明白了什么关键点,如今帐中只有我等二人,你不妨直言。”
周良闻言脸色一动,当即下拜行礼,口中郑重说道:
“恭贺都尉,此番大计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