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女眷正在玩赌棋的游戏时,一个眉清目秀、束发的少年郎在外面拍拍手,然后掀开幕布一角,抬步走了进来,裴家的女眷一看,来人原来是裴绾。
裴绾虽然年纪最小,但是自幼聪明伶俐,在裴家之中最受宠爱,裴家的一众女眷一看是他,也笑着要找他打趣,问他怎么没去寻找窈窕淑女,一同游玩踏青。
裴绾对于自家的这些姊妹姑嫂的打趣,但也应付得游刃有余,他笑脸相迎地一一化解,然后才来到自家的阿姊身边,朝裴姝打了一个眼色。
“可是城中的那几家君子,来了?”
裴姝看到了自家小弟的这个眼色,就知道他这个鬼灵精,是提前来给自己打声招呼的了。
游玩宴饮,原本就是有会晤亲朋好友的意味在里面,而若是家中有正值妙龄的女子待字闺中,那宴会上,自然就免不了要涉及到谈婚论嫁的事情了。
裴姝今年已经十九,早过了及笄之年,按照时下的观念来看,也是一个老闺女了,与时人谈婚论嫁的的习俗是大相径庭的,而且官府也会多加算钱,以此来催促女方成婚。
裴家虽然不吝啬这点算钱,但是裴姝确实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只是因为最近几年朝堂动荡,天下大乱,加上裴茂和裴姝的四弟裴辑还在朝中任官,而二哥裴俊羁居蜀中,大兄裴潜给裴姝物色的几位才俊,无一例外裴姝都看不入眼,于是就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裴家将婚事意外地拖了三年。
女大当婚,却迟迟不嫁,自然也就有了一些流言蜚语,只是裴家素有清望,朝中也有家人担任显职,这风评舆论才不会片面地往贬评方向靠拢。
相反的,闻喜城中也有传言,裴家女大家闺秀、目光卓越,有择人之慧,犹如孟光择夫一样,非是如同梁鸿那样的才俊名士,绝不肯委身下嫁,于是,渐渐也有不少士子抱着各种心思,想要邂逅这位传说中的裴家奇女子。
如今的上巳佳节,裴家在城外河边设宴会友,正是趁机一亲芳泽的好机会,看不上眼自己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若是侥幸能得到裴家娘子的芳心,那自己岂不就声价百倍,能够攀龙附凤,依靠到了裴家这一株大树了。
正因如此,一些自诩多才的士子也就相邀前来,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参加裴家的宴会,引经据典,展露才华,以此来博得裴家人和裴家娘子的青睐。
裴姝对这种行为并无好感,但是挨不住家中兄长的要求,也不得不学着湖阳公主躲在幕后,窥看着这些才俊士子的风流才华,为自家挑选中意的夫君。
今日裴绾突然从外面的宴会上跑来见自己,裴姝一看他的眼色,就知道了定然是又有慕名前来的士子才俊前来赴宴拜访,自家的大兄裴潜和三兄裴徽也顺水推舟,又想让自己前往幕后窥看择选合意的夫君了。
按照以往,裴姝自然有她一套应付方法,她这些年来,阅人无数,慧眼如炬,也练出了卓越的好眼光,在短短的言谈之间,很快就能够将一个人的大致品性看出个端详来,有时候她的一些独特的见解和看法,连她的大兄裴潜也不得不赞叹她虽是女儿之身,但识人之明却是已经远超普通男子。
只是今日裴姝有些心烦意燥,倒是无意再去窥看、择选那些卖弄文采、炫耀家世的才俊士子、权富子弟,她从自家小弟的脸色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之后,心意一动,指了指后帐的幕门,示意小弟掩护自己,从自己出帐。
裴绾努了努嘴,趁着其他女眷没注意的时候,又补了一句。
“这次来的,还有三兄格外属意的青年才俊,阿姊若不去看看,只怕三兄——”
裴绾话没有完整说完,但是裴姝也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家的三兄裴徽虽然也仅是及冠之年,但却是少年老成,对于人情世故谙熟于心,已经成为了大兄裴潜的左膀右臂,在父亲裴茂任职朝中的这些时日里,都是他们在打理家中的一众事务。
裴徽不仅少年老成,而且也迎合时下的名士交游之风,交友甚广,眼下他中意的妹婿,若是裴姝不亲自去看一眼,只怕三兄裴徽心中定然是会生气的。
裴姝知道自家三兄的性情,只是今日她确实是无意于迎合,因此她抿嘴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再次指了指后帐的幕门。
自家的阿姊表达的意思如此明显,往日和她关系最好的裴绾自然不能够再出言拒绝,于是他在一众扑香抹粉的裴家女眷中应付了一阵后,就寻了个机会,从后账的幕门出去,先去给自家的阿姊探路和安排外出的车辆了。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