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鸾对麹英冷淡的态度不以为忤,他挥手让堂上的甲士放开麹英,哂笑着说道:
“哎呀,张公也是我河西有名的豪杰之士,鸾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只是这张掖郡内,也不是鸾一个人就能够做得了主的,这还得与郡中的诸豪杰商议,再和酒泉的黄家兄弟、敦煌的张家知会过后才能定夺啊。”
和鸾看了看麹英,笑着又说道:
“所以还请使者多给点时日,可暂且先下堂休息,待这两日鸾奔走商议过后,再来相请,如何?”
麹英作态想了想,他也知道和鸾虽然意动,但绝不可能当面表态,于是点点头说道:
“那就有劳和公,只是救兵如救火,还请和公尽快相助出兵,吾主脱困后,绝不会忘记和公的恩情!”
“一定,一定,请!”
和鸾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让堂上的甲士将麹英带出堂外后,看着麹英消失的背影,他脸上瞬间又换上了一副新面孔。
“贤弟,此时你怎么看?”
和鸾抓着张猛的求援书信,冷冷说道。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木制屏风遮挡的堂后也有了声响。
面色黝黑、胡须浓密的张进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他那沙哑的声音也很快响起。
“使者的话也不可尽信,关键还是得用自己的谍子探明张猛是不是落在了杨丰等人的手里,关中兵马又是不是正和张猛的武威郡兵对峙着!”
和鸾点点头,他也赞同张进的想法,又问道:
“那若是真的,我等要不要出兵去救武威?”
迎着和鸾询问的眼光,刚刚默不作声,全程静听的张进沉默片刻,突然又仰首大笑起来,他那沙哑的笑音犹如夜枭刺耳的鸣叫。
“兄长,若是真的,那我等为何不救?只不过,这一次出兵,我等要的可不仅仅是张猛许诺的那些财帛,而是河西富邑,张猛的一整个的姑臧城!”
···
三日后,姑臧境内。
山丘半腰上,坐在胡床上的杨丰举着一块肉干,鼓起腮子大力咀嚼着。
一名军士匆匆赶来禀报:
“将军,斥候探报,和鸾、张进的人马已经接近这里,速度很快,计有六七千汉、胡兵马。”
“好,让马、麹等将按兵不动,听号角、鼓声为令,依计行事!”
“诺!”
传令的军士也连忙转身离去,杨丰咀嚼着口中的生硬的肉干,突然咧嘴一笑,对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张猛说道:
“张太守,你看如何,我就说他们一定会来,这河西四郡的豪杰,哪一个不眼红你控制的姑臧城,啧啧,这仗打完之后,你带着这几年的积蓄,回到弘农当个富家翁,我看是绰绰有余、羡煞旁人啊!”
张猛黑着脸一声不吭,杨丰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可惜了,和鸾、张进肯定想着独占姑臧城,也不联合酒泉的黄家、敦煌的张家来救援武威,若是一齐来了,那这河西四郡,我可不就可以一战而定了么!”
听到杨丰的叹息,张猛冷笑一声,终于开口说道:
“若是黄家、张家一同出兵前来,那就不是区区六七千人马,而是一两万大军了,就凭杨将军那三千兵马,还想伏击对方,只怕是力不从心吧!”
“诶,张太守可不要小瞧了我麾下的三千兵马,之前你可不就是因为小看了我只有一千兵马,攻不下姑臧城,才大胆出城迎接,反而被我所擒的么。不过话说回来,张太守说的也有道理,三千对两万,确实是太冒险了,若是真有那么一场大战,恐怕还得跟张太守借用武威的郡兵了。”
张猛冷笑连连,乜视杨丰说道:
“就算我原意借,杨将军,你敢用我武威的兵马吗?”
杨丰听着张猛嘲讽的语气,也不生气,他想了想,点了点头,笑嘻嘻地说道:
“不敢!”
注:《后汉书·孔奋传》记载:时天下扰乱,惟河西独安,而姑臧称为富邑,通货羌胡,市日四合,每居县者,不盈数月辄致丰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