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她蹲下身看着我的脸,眼睛里全是担心和关切。“你为什么一定要躲着我?你难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知道,可这没有意义。你知道原因。”我转动轮椅,不想也不敢面对她的脸。这里的环境不比黑森林差,虽说冬天,可是黑海沿岸却可以做到温暖如春,克里米亚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可我却如坐针毡。“比我强得多的人到处都是,我可以说是你见过最差的。”
“可你是我唯一在乎的。”她小声反驳,“我到底哪点不好,你这么讨厌我?”
我摇摇头。达夏,你哪点都好,你比我见过的每一个女生都好,可是正因如此,如果我接受了你,只会在接下来的计划中彻底毁了你!“你大老远从温哥华回到莫斯科,又从莫斯科马不停蹄到克里米亚来,不会就是来和我说这个的吧?”我换了个话题问她,“你一定有事,对吗?”洛马诺夫总理的妻子死得早,陪洛马诺夫出现在众场合,充当苏联“第一夫人”的一直是有“红公主”之称的达夏。
“得啦,温哥华那次太无聊了。”她撅着嘴抱怨,“一场财阀的应酬大会比我们小学时的校长讲话还没意思,偏偏还得对这群一无所知却自高自大让人生厌的盟军财阀客客气气。”
我耸耸肩。“那么,总理同志去了伦敦,你就不跟过去吗?那个女儿控可从不把你一个人丢在莫斯科呢。”这话让达夏脸红了一下。和我猜的一样,现在在伦敦的那个洛马诺夫肯定不是真的洛马诺夫,他之所以让替身先去,只不过是想塑造自己英勇无畏不惧艰险的伟大形象,自己则在这几天里再借用达夏的座机真正地抵达伦敦。这是面子里子都要的好办法。
有这么一个女儿也许是洛马诺夫政治上的悲哀:她从来不会说谎。想到这里,我几乎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几乎,因为当我注意到自己将是什么表情时,笑容便一闪即逝。
“所以你很快就要去伦敦了?祝你好运。听说那里现在还不太平呢。”我轻轻说。
“是啊,也许有一天……可能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呢。你的伤估计也该快了,很快又要去执行任务了,等从伦敦回到莫斯科,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她一边伤感地抱怨,一边轻轻用手指划过的手臂。我觉得我像触电了一样。是啊,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或者说……“可能没下次了。”我苦笑了一声,“比如诺布朗加那样。”
“不许你这么说!”她轻声惊呼,“你不会有事的,诺布朗加……诺布朗加他……我很抱歉……”她的说话声越来越轻,最后都听不见了。“这不怪你,他牺牲于共产主义的伟大事业……这是联军将士的宿命。我们应该……”我觉得后面的话我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果不其然,达夏立即反驳道:“我不需要你去像他一样,为了那些什么理想主义去牺牲,我只要你平安活着!”
当时我没有告诉她,这句话我一直想对每个战士们说,可我不敢。即使面对陪了我十年的好朋友诺布朗加也不敢。
“还有件事……那个……莫斯科总统大酒店的事,对不起……”她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
“无所谓,我没放心上。”谁说的,要不是切尔登科教官打断,我可以在那愣一个晚上。
“那么请别忘了我。我可以等下去,等到你准备好接受我的那一天……”在住院部大楼门口附近,她踏着夕阳离开了,只留下我一个人轻轻擦了一下额头的口红印,对着天空发呆。
该死的直觉,怎么这次凶兆的感觉比以前都强烈呢?为什么……我看不透达夏的内心了?直到格兰藏姆找到我,我还在想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