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南仲这么说着,自己心下也觉得奇怪,自己什么时候,也照着杂剧中的腔调,用这样市井言语。
“这种戏词粗鄙易懂,难怪金人愿意学。”耿南仲一面想着,一面面带笑容的与完颜讹里朵商议:“吾南朝自有正溯,可否不称王,称皇帝?”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你南邦人称了皇帝,将我大金皇帝往哪里摆?”
“若是不称皇帝,吾家主上何以服众?如何臣服万民?”
完颜讹里朵冷笑道:“尔南邦自有正溯,那也是在汴梁,尔等要正溯,只好去汴梁要,何必在我这里饶舌?”
耿南仲面上的笑容更盛了:“上国乃是承续大辽的正统,大辽与我大宋乃是兄弟之国,君上与年齿互称兄弟,不若……”
“尔等与大辽若是兄弟,又怎会有海上之盟呀?我大金灭了尔等的兄弟之国,尔等当兴兵报仇才是。”
耿南仲终于不说话了,完颜讹里朵将他晾在一边,继续点了一出戏来听,是《呼家将演义》中的《辕门斩子》。
内容是石敬瑭向辽国割让燕云十六州后,蓟州刺史赵尊要迁往涿州,长子赵传光拦在辕门,不让大军出发,赵尊要斩赵传光。
《呼家将演义》出来已经有数年,现在人人知道赵尊就是翼祖赵敬,赵传光就是宣祖赵弘殷。
当赵传光唱到“石敬瑭做了儿皇帝”的时候,完颜讹里朵笑道:“儿皇帝,倒也不是不行。”
耿南仲见到事情尚有转机,正想接口,但“儿皇帝”的话题,怎么也接不下去。
这是,耿延禧轻轻拉了拉耿南仲的衣袖,在耿南仲耳边轻轻说道:“金国皇帝是和道君皇帝一辈的人,可以先应承下来,以后只说君上和现在的金国皇帝是义父义子。”
耿南仲一想有理,便道:“让吾君尊上国皇帝为义父,还可商量。”
“就父子相称好了,贵君上与我等便有兄弟之亲。”
耿南仲没有接茬,给赵构找了个爹,这责任他可不想担着。完颜讹里朵催促他道:“儿皇帝,这是最大的让步了,绝不可再退。”
耿延禧拉了拉耿南仲的衣袖,耿南仲一动不动,耿延禧跳起来说道:“恭喜三爷与我家君上成为股肱,请三爷准备血酒包茅,吾等好歃血为盟。”
用荷叶包着的泥土被送了过来,完颜讹里朵心中一动,说道:“俺叔叔就这样多了个野儿子,和那夏雨荷一样,不如就叫雨荷之盟吧。”
耿南仲,耿延禧父子不假思索,就赞叹了一番:“雨乃阴也。诗经有云:山有扶苏,阴有荷华。荷花乃密不示人之意。此乃密约,正该以荷花为词。”
耿南仲父子两要将密约带回给赵构。完颜讹里朵嘱咐道:“此约既成,你我便亲如一家,往后俺派人到江南公干,还要多多仰仗二位。”
耿南仲客气了几句。完颜讹里朵道:“附耳过来,俺与你说。”
耿南仲靠过去,完颜讹里朵道:“若是日后有人对你说,‘还记得大名城里的夏雨荷吗’,便有如俺亲至,尔等不可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