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事态跃冷,人心不古啊!
奈何,自已因勿需有的谋反罪被牵连,若不是皇帝念及几个兄长这一两年逝世,还有,他到底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因此才没有吃大醉,勉强保了个英王的头衔,被贬谪到这偏远的黔州之地。
若是他人跟着自己,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了,对那些持着小人嘴脸、趋跃附势之人,纵使痛恨,也无力惩治。
倒是眼前这位小大夫,给了七郎苍凉冰冷的心里些许温暖。
七郎接过杨焕手中的碗,眼里多了些谢意。
不过,作为帝王之家出来的他,自然不屑于和普通百姓道一声谢,但能让他有感激的眼神流露,已属不易。
只是,七郎却发觉,杨焕看他的眼神十分地奇怪,那么专注,那么好奇,那么充满了探寻的味道……
杨焕看到七郎凌厉的眼光一扫,果然是帝王之子,就算是落魄了,依然有震慑人心的力量。
杨焕猛地意识到自已失礼了,方才他盯着李七郎起劲打量,只不过是因为对于这个大唐帝王之子好奇罢了,前世时,他又何曾见过如此贵胄。
七郎面色一沉。
杨焕忽然省得,自已还是个没有公验的大唐最下层百姓,七郎虽然老虎倒了,可是架子还在。
说不定他日复起,这条粗腿,杨焕是打算能抱就抱一抱了。
杨焕继续装着不知道对方身份来历的样子,依然亲热地叫着:“七郎,粥要趁热吃才补气。我叫小二煮了些面条,一会给您端上来。”
不曾想,杨焕话音方落,七郎将手中的粥碗放到床边的矮几上,忽然“噌”地拔出腰间的剑,一下子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七郎这一手功夫,足能打倒手无缚鸡之力如他之流的普通男子至少三四个。
“说,你是谁派来的?”
七郎既是长在帝王之家,那性格就不可能单纯。
因为妻子难产而惊慌失措的困境解除后,七郎又恢复了素日的冷静和多疑。杨焕之前做好事的确让他感动,可是刚刚和他直视,却让人生疑,鬼鬼祟祟的行为举止,触发了他的多疑机制。
杨焕不由地暗怪自已多事,刚才没事和他直视那么久干什么?
七郎现在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皇族,自已干嘛那么“虔诚”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好奇不行,非得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呀?
听七郎的口气,显然怀疑杨焕是官方派来的人。
尤其是母子陌路的母后,七郎不得不防,天知道那个越来越不像自己母亲的武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更别说他听说,他那几个庶出的哥哥莫名死去,似乎也跟自己的母后有关。
“七郎,且听某解释。其实,某做了一件亏心事,所以方才看七郎气宇轩昂,不是等闲平民,心里有所亏疚,才会露出那种神情。”
杨焕慌张地解释着,自已一个没有“户口”的穿越人士,七郎杀就杀了,就算他是落魄,但仍然是皇族,只要亮出身份,他就死得如土鸡瓦狗一般,没有人会管他是怎么死的。
“亏心事?说!”
七郎觉得自已的怀疑得到了证实,这人一定是母后派来铲除他的,所幸他机警,及早发现了。
七郎的眼神一凝,架在杨焕脖子上的剑就更深入了几分。
“其实,某并不是大夫!”
“什么?”李显倒没有想到,问题的答案是这个,不由大大吃了一惊,“胡说,你接生的手法挺纯熟的!”
“实不相瞒,某只是个兽医!店小二急病乱投医,硬把某拉来了。不过,某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接生了!”
杨焕总不能说,我是后世穿越来的研究历史和药学的博士啊,对你们这些皇朝贵胄都是兴趣大大的有,能遇见自然要青眼相看啦!
杨焕要真这么说,七郎不把他当疯子看才奇怪呢!
七郎能接受自已这尴尬的身份吗?
“兽医?哈哈哈!我的长子竟然是个兽医接生的!”
七郎失声大笑,却多了几分怅然。
良久。
七郎听到杨焕,一边摇头,不由得笑起来,松开了架在杨焕脖子上的剑,还剑入鞘,道,“如此这般说来,那七郎还得感谢兽医大夫今日的义举了。不知小兄弟可否将尊姓大名报给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