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闹哄哄的,乡野陋民粗言粗语,大声地讨价还价,卫武公竟然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学起他们跟蓝戈问价。
蓝戈看在他贤德的份上,给他稍微降了一点。
卫武公笑问蓝戈,“你卖我这个价?”
蓝戈微笑道:“老伯,已经便宜了许多。”
卫武公笑着摇头,“我是说,你卖便宜了,应该要贵一点儿!”
蓝戈笑容僵了一下,没听说卫武公脑子有毛病啊。
当然,这是玩笑话。卫武公咬字清楚,面上看去更不像个糊涂蛋。
蓝戈慢慢笑了,“老伯你很识货,所以我才给你便宜点,亏了也没无碍。”
卫武公哈哈大笑,笑完了,精神烁烁地看着蓝戈,“我眼力极好,不仅识货,更能识人,蓝戈,你说对吧?”
蓝戈愣住,卫武公认识自己?
“年纪大了,腿脚发软,不知我能否在这儿坐下?”他指了指蓝戈自制的木椅。
蓝戈回神,行了一礼,“当然可以,武公请坐。”
卫武公坐定,阿十热络地赶过来,好不容易招呼完那拨人,兴高采烈地冲蓝戈说,“蓝哥,你看,今天的这个时辰比昨天多赚了十一个铜板呢!”
蓝戈黑线,要不要用时辰来计算!
“哦,还有这位老伯,您看你需要点什么?随时找我,不用客气。”阿十理所当然地认为蓝戈冷落了客人,遂腆着笑脸去招呼。
卫武公和蔼地道:“这倒不必,你先去忙吧,我跟蓝戈说几句话。”
“哦,这样啊。”阿十恍然,聪明地退开。
卫武公把视线放到蓝戈身上,接着道:“想必你也猜出来了,我今日是特地来找你的!”
蓝戈面露讶然,“这……我确实不知武公您要找我,也不知所为何事。”这是实话。
卫武公亲切地道:“蓝戈,曾任淇县县长,在职一年将整个淇县的农作物产量翻了一翻,百姓和睦,兄友弟恭,却在岁初请辞离去,不由让县民扼腕叹息。”
蓝戈被卫武公赞得莫名心虚,“小小功绩,劳武公挂心,蓝戈愧不敢当。”摸不清卫武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先把身段放低,这总没错。
岂料卫武公不赞同地说:“有错就要罚,有功就要赏,你做得很好,谦虚也很好,但不可过分谦虚。”
蓝戈只好应是,没想到卫武公素来亲和,赏罚方面却很是分明。
这一点跟他行事倒是极像,蓝戈慢慢放松了心神,说话也随意不少,“所以,武公此次是要加赏我么?我目前只觉得钱财比较可爱。”
卫武公对蓝戈随意的态度破觉满意,不由地点头,道:“我确实是来加赏,但赏赐之物却不是钱财,而是另一种东西。”
卫武公笑着扫向这个铁器摊子,“我来找你,也并不因你曾是淇县县长,而是,你是推行铁犁牛耕的第一人,提出用铁器替代青铜器的第一人,哦,还有出奇招应付齐囯使臣的奇士,因此,我要拜你为上卿,方不负我卫国先祖之明示!”
说完,他站起身来,对着蓝戈躬身行了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