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大火,也烧不坏的兵器。比如强弩的扳机、铠甲扣环之类的精细物件儿。
这些东西虽然只是小零碎,但能出现在宫廷武库里的一定都是天下间最精巧的构造。他在辽东虽然有许多匠人,但真正祖祖辈辈打造军械的人很少,大多是世代制作农具。让那些人做些刀剑还可以,制作铠甲则差了些火候。若是打制强弩,也仅仅能照着现有器物构造去打磨部件,不论质量还是实用性都差了许多。
他不缺人手,最缺的是这些知识。
而他笃信……就算是大火,也烧不坏弩机上用铜铁构成最精巧的扳机部件……只要董卓的兵马有所遗漏,等到明年,他的辽东军备就能更新换代!
对于燕北这套说辞,卢植倒是认可的,的确就像燕北想的那样,这老人家就吃这套,红光满面地对燕北说道:“中间的是陛下的御道,我们走两旁的复道,仲卿将军务必约束士卒,不要乱了礼法。”
“诺!”燕北笑了,只要卢植老尚书不在宫门外拦着他,别说是走复道,就是要把宫墙用冲车撞开个缺口让他走都没问题!燕北牵着马朗声对后面士卒喊道:“都听好了,我们从两边的复道走,进皇宫!”
有从前经常出入皇宫的卢植带路,一行人少走了许多弯路,仅仅一队骑兵跟着他们前往太庙祭祀刘氏祖先。不过此时的太庙卖相上甚至还不如燕北在辽东的宗庙,天子九庙皆被焚毁,连牌位都没了,一行人仅仅是对着废墟拜来拜去。
这令燕北感到好生无趣。
祭礼结束,卢植哭得好似失去了全身力气,向燕北讨要了一队军卒打扫宗庙。对此燕北自是应允,在向卢植问明了皇宫中的各个宫室的大致方位之后,燕北立在巍峨的朱雀阙下派人向城外赵云焦触传令,让他们将兵马开进皇宫,并命外围搜索的高览今夜就地扎营,两三日里将太学、兰台、金市等地搜索完毕后也领兵由雍门进入皇宫。
成批的辎重运入皇宫,士卒四下里搜索……最重要的就是疏通宫内各个宫室的水井。
别的可以不管,搜索也能放缓,他们有很长时间可以去搜索,就算将整个洛阳掘地三尺也够了,但是他们没有足够的水。辎重里有干粮,但若没有水,函谷关守军一旦东进,他们就完蛋了。
不过所幸,短短一个时辰后便有士卒传回消息,东宫有两座井仅仅是被石块塞住,很快就能疏通。
这才让燕北放下心来,井里有石头不可怕。他就怕井里有死人什么的……没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可不想喝泡过死人的水。
到现在他都没弄清瘟疫是怎么回事,万一这种时候因为瞎河水让士卒染上病症可就糟糕透了。
等待兵马调动的这段时间里,燕北一直抬着脑袋看自己身旁高耸的朱雀阙。洛阳城里有四阙,立在南北二宫中间复道的朱雀阙是最高的一个。
听卢植说,没被烧毁前,在四十三里外的偃师城都可望见德阳殿及朱雀阙郁郁与天相接,是极尽壮美的胜景。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朱雀阙被烧的只剩一丈高的石楼与满地破碎的瓦当。
赵云没让燕北等太久便率领兵马进入皇宫,仍旧能看出往日峥嵘的皇宫废墟似乎对英俊骑将而言并没什么特殊,一路驰到离燕北不愿的地方才下马拱手道:“将军,有何吩咐?”
“顺着这条复道向北是永安宫,过永安宫再向北便是武库与太仓,带上你的人跟我去武库看看。”燕北见兵马在复道上集结,也不废话,扣上兜鍪便翻身上马挥手对部下道:“焦触怎么没过来,派人告诉他,组织人手登上宫墙布设防备,放出探马……”
“将军,焦司马……”赵云为难地看了燕北一眼,叹了口气没说话。旁边作为军正的夏侯兰却不像赵云不习惯说人坏话,拱手对燕北说道:“将军,焦触在城外饮多了酒,正撒酒疯呢!”
“什么?”燕北挥鞭的手凌空顿住,满面怒容看向夏侯兰说道:“老子都快没水喝了他在饮酒?不是……领兵在外谁让他饮酒,荒郊野地他哪儿来的酒?”
焦触,是想死了吧!
燕北狭长的眼睛深色不善地来回巡视,最终将手指定格在夏侯兰眼前,寒声道:“你作为军正,出征在外四下饮酒,该如何处罚?”
夏侯兰也没想到燕北居然会这么生气,他本就仅仅是看焦触在城外撒酒疯又哭又闹地心烦,绝没想要去害焦触,这一下听到燕北这么问也慌了神,“将军,这……”
“我问你该怎么处罚!”
“军,军棍……”夏侯兰咽下口水,看了赵云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出一个足矣打死人的数目,“五十!”
且不说燕北早就对部下兵马下令,军中不准饮酒,尤其是在外作战的时候。眼下这个节骨眼西兵在函谷关虎视眈眈,一不小心他们就会把命丢在这座皇城废墟里,作为守卫城外的别部司马,焦触居然喝得烂醉……还撒酒疯?
燕北对夏侯兰问道:“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