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燕北造访,张邈当即便带众人出营来营,远远地瞧见辕门下的燕北便高声喊道:“燕将军!”
张邈是个有豪杰气概的士人,燕北抱拳作揖,张邈便上前道:“将军你来的正好,今日我与孟高观营中军士较技手搏,快随我来!”
“有这种好事?”燕北咧着嘴便笑,转头对荀悦三人道:“那咱们也入营瞧瞧?”
其实他问不问都一样,张邈热情相邀先不说,作为将军他明显露出意动的神情,荀悦三人又岂能拒绝?当即跟着他一同前往营地。
营地里中军帐前已搭出三尺高的看台,上面摆着坐榻与饮水、酒食,而在大营正中则被士卒围出对圆,场中两人策马执木质兵刃斗得旗鼓相当,方才他们在城门口听到喧哗声,便是营中围观士卒所发,好一派热闹胜景。
有燕北到来,看台上自要列出上座,不过燕北也不托大,坐在张邈与张超中间,身侧靠后有为荀悦赵云太史慈三人准备的坐榻。
燕北生于边州,自然对这军中武士对搏有极大的兴趣,从被张邈迎进来后嘴角便一直挂着笑容,此时见场上二人执着兵刃你来我往地斗出片刻,不由与旁人一般拍手叫好,指着其中一持刀武士对张氏兄弟笑道:“那是使刀的行家啊!”
闻言张超默不作声,张邈拢着下颌修整的胡须,脸上洋溢着笑容对燕北端起酒樽道:“燕将军不愧是戎马倥偬的名将,那是我部下董访,他的兄长是董公仁,在本初部下当参军。”
燕北听到袁绍的名字就烦,何况他也不知道董公仁是谁,并不接话,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场上对搏,对一旁的张超赞道:“孟高,那执矛勇士是你的部下吗?真是勇猛精锐!”
张超听到燕北这话也高兴许多,对燕北道:“嘿,那是我广陵部下陈容,将军且看好,他可要比兄长部下的董访厉害得多!”
燕北就想呀,这有时候勇力平凡也不是件坏事,至少他对场上两个三流武艺的武士对搏便看得津津有味,反观身后的赵云与太史慈就没那么大的兴趣……场下二人俱非他们一合之敌,看他们打马抬肩便知晓下一招会出什么,这样的比斗看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他们二人拿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燕北的安全上,对场下比斗却是兴趣索然。
燕北也看出麾下二将对这种比斗感到索然无趣,不过他只是轻笑便转过头去,他才不在乎场下二人的武艺是否精湛,也没想着谁胜谁负,无非就是看个热闹。
这人啊,看斗鸡都能看得兴高采烈,更何况是俩人对搏呢!
行军赶路本就无趣的很,索性将这比斗当作消遣。若非自恃身份,燕北也像操刀下场与他们斗上一斗……左右他们武艺差不多,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正在几人说笑之间,场上争斗却渐至白热,张超麾下的广陵部陈容拍马而上,扬着丈八长杆与董访拉开距离,正当董访拍马追赶之时,回马一矛刺出。
董访哪里料到如此,尽管反应够快,仰身躺于马背,却患在马术不精。虽险险避过直刺胸腹的长杆,却因双腿无力夹不住惊马,被撅下坐骑摔得头昏脑胀。
再想起来,便见到陈容勒马在前得意洋洋地那张脸,长杆的包着布帛的矛头正杵在自己脖颈。
转眼间胜负已分,场外士卒欢呼云起!
“哈哈!赢得好!”出乎燕北意料的是,最先叫好的不是他也并非胜者的主人张超,反倒是败将的首领张孟卓抚掌高呼,对张超笑道:“孟高,陈司马胜的漂亮!不过等下你可就要让陈容小心了!”
张邈笑着对一旁军司马赵宠道:“让典屯将上!”
方才的比斗谈不上激烈,却也足够精彩,不过张邈此话一出,张超还没来及高兴便愣在当场,面色不太好看道:“兄长?”
“孟卓兄如此推崇这屯将,相比其有过人之处吧?”燕北自案上取过一只梨子在衣袖上蹭了蹭,脆生生地咬下一口,聚精会神地盯着场上对张邈问道:“看来燕某今日确是可大饱眼福一番!”
“将军有所不知,兄长部下典屯将善使一双铁戟足重八十斤,勇力非人能挡!”张超这么说着,还未开始战斗便已经垂着脸道:“有他出战,陈容是胜不了的。”
张超正说着,燕北便见场边推开人墙,一体貌雄毅的威风猛士提一双木戟缓缓步入场中。此人身高八尺有余,并未骑马,身形膀大腰圆,在燕北见到过的武士中只有颜良文丑能与其媲美,头系赤帻脚踏长靴,无袖短衣外套制式两当铠仿佛小上一号,胳臂足有燕北大腿粗细,铠甲外露出多半个胸膛,好似兄长穿着尚未长成弟弟的铠甲一般。
“好一膂力过人的武士!”燕北看见这名唤典韦的勇士便眼露精光,对张邈问道:“孟卓兄,此人是你帐下屯将?”
“不错,典韦是陈留己吾人早年任侠,为友复仇闹市杀人,县兵数百追击却不敢近前,后亡命山野。我任陈留太守时便将他征募,做帐下屯将。”张邈说罢看着燕北颇有几分自得之意,转而又叹息道:“典韦是猛士,不过出身低微又是身负罪责的亡命徒,没有立下功勋也只能添做屯将……此人还单手托起过我营中牙旗哩!”
身负罪责,出身低微,未立功勋。
所以只能做个屯将么?
燕北抬腿盘坐在榻上歪着身子,抬手磨痧着下颌已经成为硬茬的胡须,看着场中威风无匹的典韦,嘴角勾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