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军卒犯了嘀咕:“怎么没有攻城器械?”
旁边军卒怔了怔,向另一旁的军卒说道:“没有攻城器械啊!”
那个军卒眺望,回复道:“好像兵器都没有!”
敌情悄然传开,守城军卒很快知道越来越近的敌人竟然什么都没有带就来了,想干嘛?
宋忠微微皱眉,暗道:“佯攻都算不上,到底想哪样?若是试探,可哪有这般送死的试探?”脚下移动,将身体紧贴于城墙,探眼再瞧。
与此同时,城上军卒私下议论越来越多。
“一个骑马的都没有,看不出谁领兵啊?不会是张指挥使吧?”
“不对啊,看衣衫不像是燕王府的人啊,难道是收拢的溃兵?”
“不是溃兵!可那些人肩上扛的有东西……不是枪戟,到底是啥呢?”
敌人在议论声中越来越近,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宋忠的眉头越皱越紧,虽是不明所以,但看着敌人已走至百步内,终是扬手喝道:“放箭!”就在同时,下面敌人忽啦啦举起一面面大帆,就像秦淮河畔密如织席的招幌一般。
宋忠定睛瞧去,不禁大怒,再喝道:“立即放箭!”
但令声已出,守城军卒却无一人遵从,尽瞪着眼看着城下,口中乱纷纷叫嚷起来:
“写着字儿呢,哎哎,有谁识字?”
“李武,跟娘回家……李武李武,你妈叫你回家了!”
“哎,那是我爹!我爹没死,燕王没杀我爹!”
“那是我弟……”
“我姐在那儿……”
正在这时,城下人群最前面一个蓝衫男子大手一挥,身后数千人纷纷拿出一个喇叭状的物件罩在嘴上,声音很快就飘到城上,清晰而杂乱。
“刘成,我是爹啊!”
“大哥,我是小妹,看见我没有啊?”
“牛大状你个挨刀的,多久没回家了?”
……
一时间守城军卒手中弓箭纷纷落地,个个探出身子,挥舞着双手,口里爹呀娘呀弟呀妹呀叫个不停。
宋忠怒不可遏,喝道:“放箭!违令者斩!”
不过此时城上城下乱轰轰一片,竟无一人理会。他一把将身侧那名口中正叫着春儿的军卒扯回,一巴掌掴倒在地,然后霍地拔出刀来,大声吼道:“违令者斩!”
这一声贯注内力,竟让周围数百名军卒听到,不约而同地地望过来。
被掴倒的军卒回过神来,忽地跳起来,叫道:“我春儿在下面……”话未说完便被宋忠一刀劈死。
数百军卒一怔。
此时城下刚好飘上一声“儿啊,爹老了,想在死之前瞧你一眼啊。”
不知谁怒吼一声:“铁二的爹打都不舍得打他,你竟然把他杀了?”
此人一吼,数百军卒轰然涌向宋忠,各种声音愤然而出:
“你不说燕王杀了我们家人吗?下面那些人是谁?”
“宋忠,你骗我们卖命,还杀我们?”
“你不得好死,给你拼了!”
“拼了……”
数百名军卒的愤怒自然比城下喊声闹出的动静更大,更远处的军卒闻声赶了过来。众军卒乍见着以为死去的家人,个个激动忘形,此时几句话问清缘由便反应过来,纷纷涌向宋忠讨个说法。
更有清醒的军卒已然下得城楼,向城门前的兄弟说明情由。城门下的军卒不及城楼上军卒看得清楚,但也听了个大概。
此时得知真相,城门军卒怒目陡睁,个个扬起头来骂娘,然后又瘪嘴叫着娘打开了城门,涌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