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海生起篝火,又将冻牛肉架起来烧烤。二十余人的脸庞被映得通红,又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渐渐发出香味的牛肉。
唯有拉克申扭头看着远处,嘴里还嘀咕不断。
阿鲁台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拉克申,我给你说了多少次,进入大明境内就不要说蒙古话,你怎么又忘了?”
拉克申没有回头,口中的嘀咕却变成了甚为流利的汉话:“万能的长生天呐,世上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比豁阿哈屯还要美!”
阿鲁台循声望去,不禁一怔。
暮色里有三骑徐徐而行,看衣着均为女子;距离远到根本看不清她们的面目,但不知为什么总给人一种美婉如仙的感觉。
阿鲁台定定神,低声道:“世上的美女都是长生天所赐,我们只要按照长生天的指引走下去,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拉克申收回了目光,道:“阿鲁台,我们此次到大明来,确定是长生天的指引吗?”
阿鲁台道:“你也知道你叔叔乌格齐哈什哈对我有多么赏识,如果没有得到长生天的指引,我为什么不继续跟着他?”
拉克申目光中流露出崇拜之色,点头道:“黄金家族的血脉是世上最纯正、最高贵的血脉,无论多么辽阔的草原,都是长生天赐予孛儿只斤氏的,任何人都不能抢了去。”
阿鲁台道:“不错,所以你要管住你的眼睛,不要被女人蒙蔽了。”
拉克申低笑道:“我不过是看了几眼,误不了事。你倒是要防着阿尔斯楞,那可是个见着女人腿肚子就发软的家伙。”
二人说话声音很低,但其斜对面一个粗犷汉子却将目光瞪了过来,喝道;“拉克申,你这个被狼叼去命根子的家伙,又在说我坏话?”
拉克申哈哈一笑,道:“阿尔斯楞,不是我说你坏话,你若是瞧着那三个女人还能站起来,我就将今晚的牛肉让给你。”
此言一出,围坐的二十余人均是哈哈大笑。
那个名叫阿尔斯楞的粗犷汉子满面通红,霍地一声站了起来,道:“什么女人,哪里哪里?”随着拉克申的手看去,立刻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
在这片刻时间,远处三骑渐近,已能看清是三名年轻女子,裙衫如云、黑发如墨。尤其是前方那名身着湖蓝色长裙的女子,似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飘忽闪烁的光芒,让暮色也变得明亮起来。
二十余人寂静无声,都怔怔在看着同一个方向。忽听得咚的一声闷响,却是阿尔斯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众人复大笑。
阿尔斯楞脸色更红,重新站了起来,竟没有犹豫地向三名女子大步走去,口中叫道:“这是我的女人,谁都不准跟我抢!”
雪山济三人与阿鲁台等人接触数月,对其粗犷甚至粗鄙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而习以为常的具体方式,就是眼不见心不烦的无视。
但此时三人却不能无视,因为他们认得那名湖蓝色长裙女子。
静女。
静女不认识雪山济三人,甚至十五神甲中除了朱高煦以外谁也不认识,但十五神甲却谁都识得她。
一则是因为军营中的女子甚少,尤其是漂亮的女子,故而特别醒目;二则是因为谁都知道,这个漂亮的女子是城管军政委第五安的女人。
雪山济、游万沧、欣海他们十四神甲与第五安产肩战大宁,已是颇为熟识。后来虽然因燕王妃、世子首级一事而与第五安生过隙,但这个隙在第五安那绿竹般的剑气中已然烟消云散。
何况朱高煦知道那事后,也特意叮嘱不得与第五安为难。
所以此时见阿尔失楞走向静女三人,雪山济三人也霍地追了过去。他们太知道了,这个阿尔斯楞不是个见了女人就真会腿软的人,但绝对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主。
他们不是惧怕静女,也不是惧怕第五安,而是朱高煦吩咐过,此次南去龙门派,绝对不可以节外生枝。
当然,他们还有一种自己或许都不清楚的情结,即是大明和蒙元之间始终有一道外邦非同袍的壑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