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士兵的帮助下回到了住所,换上了军装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匆忙地赶去城里的支队指挥部。
波田重一已经听闻他狼狈不堪的事情,正想找他过来询问事情的始末,得知他来,亲自出门迎接。
斜垮武士刀,手上拿着一个本子的高桥良给波田鞠了个躬,便说道:“将军阁下,瑞昌一战能否推迟再战?”
“这不可能!”波田重一连原因都没有问,就直接拒绝他的要求,近一个月的横冲直撞已经把他的傲气全都迸发出来,就像濑谷启一样,心中的信念完完全全是帝国陆军不可战胜,自己不可战胜。
“将军阁下,如果现在瑞昌的守军是块难咬的骨头,我们的部队可能咬不动,那是否能暂停进攻呢?”
“高桥君,你的勇气不会是因为这次侦察失利就被吓得丧失掉了吧!你这个样子就不配做天皇陛下的武士,不配做帝国陆军的联队长!”波田重一瞪着眼朝这个已经连续两次向自己建议暂停进攻的属下吼骂道。
“将军阁下请息怒,让我把话说完,您再训斥属下也不迟!”高桥良并没有因为被骂而表现有什么委屈和羞愧,反而直视着波田重一说出了这一段话。
“我倒要听听,是什么原因把我们的高桥大佐吓得不敢动弹。”
“将军阁下,你记得这个人吗?”高桥良打开了手上拿着的一个记事本,上面用铅笔素描着一个人物的肖像。
波田重一接过了记事本,仔细端详着这副不怎么精致的素描。这副素描是一个人物的半身像,最打眼的是这个人戴着一顶国军军帽,帽顶上面的青天白日帽徽和左脸上的那条伤疤一样特别惹人注目。
好熟悉,波田重一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这人在哪见过,他一时陷入了回想之中,正当高桥良想提醒时,他说出了三个字:“孙玉民。”
他还清楚地记得,在上海参加战前会议时,华中方面军司令官畑俊六亲自拿着一幅画像,对一众高级军官说道:“此人是帝国陆军的心腹大患,先后和多支精英师团交手,让不少部队蒙羞。更为可耻的是居然让他把第六十三联队的联队旗给夺去了,让战无不胜的帝国陆军军旗上蒙上了洗不去的污点。此次进攻武汉,支那军肯定会派出此人来,如果在座诸位谁能取了他的性命,立刻享受无上荣耀。”
“难道真的碰到了他?”波田重一关闭了回忆,自己问自己。
高桥良以为在问他,抢答道:“将军阁下,虽然他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但是我敢肯定,这个人就是孙玉民。”
“哪个人?”波田重一感到奇怪,他不知道高桥说的是什么。
“是这样子的,将军阁下。我带着精锐分队打算去前面侦察,没想到就快接近支那军队的阵地时,碰到了老百姓装扮的他。”高桥良手指向了记事本上的肖像,“他不只一个人,还带着一个丑陋的女人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我们的身份的,动起手后我被第一个打昏了,醒来时发现所有带去的人都成为了地上的尸体。”
波田重一被他这段话惊呆了,问道:“就他们三个人?”
高桥良点头。
“三个人杀了我们近二十个勇士?”
“是的,将军阁下。”
波田重一没有再问什么,他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开口喊道:“来人。”
会见高桥良时,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现在他需要秘书来帮他记录了。
“命令、すべて部隊原地警戒、以前キャンセル攻撃命令。”(命令,所有部队原地警戒,先前的进攻命令取消。)
“畑に俊六司令官に電気、請求戦術指導。”(给畑俊六司令官去电,请求战术指导。)
波田重一不是个轻率的人,他从一个陆军少尉开始,就养成了谨慎的性格。虽然近段时间的连战连捷,甚至是不费一枪一弹夺取城池,把骨子里的骄横给激发出来,但是理智还是最终让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道停止进攻的命令,恰好给了孙玉民布置防线的时间,也给他自己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畑俊六早就接到了特高课转来的情报,原本在洛阳休整的支那十二军奉命调防,已经进驻到瑞昌,这其中就有孙玉民的二十师。所以当他收到波田重一的电文时,一点都不惊讶,反而露出了诡异的笑:“孙桑,这次我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军队。”
他当即给配属给华中方面军的海军及川古志郎第三舰队去电,命令他们沿长江协助波田支队进取瑞昌。
本来日本海军方面担心,囯军又重施吴淞口沉船和南京沉船堵塞航弹那一幕,让整支舰队困在内河一两个月出不去,所以在攻下九江后,就重新返回了南京,可还没走出多远,又收到了畑俊六的来电,不惜一切代价,协助波田重一取下瑞昌。
及川古志郎虽然是一千万个不情愿,但也不敢不遵从命令,只得带着十余艘小型军舰返航,准备协助陆军进攻瑞昌。
而波田重一收到回复后也兴奋了起来,本身有着舰炮的助攻,能让很多本来很难做到的事情变得得容易,攻下九江之后海军的返航让他懊恼了好几天,现在失而复得,如何能不信心百般。
海军舰艇一到达,甚至是只休息了一个上午,就在波田重一的催促下,缓缓向武汉方向开进。
地面上,波田支队近万人马也开始向瑞昌方向进发,为了安抚已经胆怯的高桥良,波田本人跟随着步兵第二联队一起行进在第一集团中,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会会那个被称为国军“战神”的刀疤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