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穆棣望向度至摩山上那片极乐之地,眼中却满是嘲讽揶揄之色,在他看来,这些壮阔瑰丽,用宝石镶嵌,黄金铺地的建筑群,就是于阗人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纸醉金迷的最直接写照,每一次到度至摩山看到这些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建造出来的建筑,听到里面豢养的歌女唱出的靡靡之音,穆棣就忍不住恶心,那种痛心疾首,壮志未酬的愤怒无助感觉,让他恨不得放一把大火烧毁所有,甚至是整座度至摩山。
“幸好,这可能是我穆棣最后一次来此次虚与委蛇装模作样了,以后我穆棣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将尽情的施展自己的生平所学,建立丰功伟业,让吾之名也能名留青史,供后人敬仰。”
穆棣克制着自己壮怀激烈的心,带着堂弟穆秋仁开始上山,求见烂醉了一宿并且与自己姬妾也浪荡了一宿的尉迟舍都。
穆棣的老爹穆师古算起来应该是支持国王的保王派,与对王权构成威胁的尉迟护罗,应该是敌对关系,照理说两家的后辈应该老死不相往来,但事实却是正好相反。
在老奸巨猾穆师古的指导下,穆棣很早以前就放低身价,放下骄傲,装作荒淫跋扈的二世祖与尉迟舍都交往,一来二去后,两人倒也成了“肝胆相照”的酒肉朋友。
再加上,穆棣聪明多智,常常为尉迟舍都的为非作歹出谋划策,让他能够通过各种各样的合法但不合理的办法,抢占他人美貌妻女,夺占他人丰饶田地等等,使尉迟舍都在满足自身欲望时,又不会留下多大的把柄,被其父尉迟护罗指责。
久而久之,尉迟舍都倒是已经开始离不开穆棣了,将其引为肱骨。所以一听侍从来报穆棣到来,马上不顾因为昨晚的荒淫,而留下的腰酸背痛,头晕眼花的不适感,爬起来就赶到待客厅见穆棣。
“哈哈!穆兄来得正是时候,昨日狩猎时,正好打到一头大熊,正想无人与我共享熊掌美味时,穆兄正好到来,真是恰逢其会啊,今晚我们共尝美味,把酒联欢,不醉不休。”
尉迟舍都一看见穆棣就热情异常,拉着穆棣的衣袖,就往主位上走,想与穆棣共坐一席。
穆棣却是突然猛地甩开尉迟舍都扯着自己衣袖的手,火急火燎道:“尉迟兄,大祸临头了,你再不做出决断,采取措施,就要人头落地,被抄家灭族了。”
尉迟舍都从小被人阿谀奉承惯了,最是受不了他人轻慢于他,穆棣甩掉他的手的举动,让他很不舒服,甚至是恼怒,要不是对象是自己看重的穆棣,尉迟舍都就真的是要大发雷霆了。
但现在尉迟舍都一听到穆棣的危言耸听之语,立刻惊诧不已,早已经将被甩开手而不舒服的情绪抛之脑后,赶忙问道:“此是何意?”
“尉迟兄,你可知道为什么向来与我们亲善的大汉安西,要突然与我们宣战?”穆棣脸色异常凝重,看着尉迟舍都茫然的摇头后,立刻气愤的吼道:“这是阴谋,一切都是阴谋,有人为了私利,引狼入室,出卖了于阗。”
“我被囚禁在龟兹的大哥穆无伤,秘密派人回到于阗城,告知了我们,是副使陀罗衍破坏了与安西的谈判,他暗中与安西大都护互通款曲,邀安西军出兵攻打我于阗王国,是他制造了这场战争”
穆棣开始颠倒黑白,但愚笨的尉迟舍都却还是不明白,不解道:“陀罗衍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尉迟兄,你还不明白吗,那陀罗衍可是王宫书记官,他效忠的是谁?”
穆棣颇为恨铁不成钢,说话声音开始变大。
瞬间,明白过来的尉迟舍都,立刻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勃然大怒道:“你是说,陀罗衍是受那阉人指使,挑起我于阗王国与安西的战争,借安西军之手,消耗我尉迟家掌控的军力,削弱我父威信,让他能够拥有夺回大权的机会。”
见尉迟舍都终于是明白过来,穆棣颇为欣慰,立刻推波助澜道:“我看他,不仅是要夺回大权,还要报往日受你们尉迟父子欺侮压迫之仇,你想想,现在五千王城卫队都已经调拨前方,于阗城中唯一一支还拥有战斗力的部队,就是他掌控的王宫卫队了,他要是现在发难,一心为国,大公无私的将所有军队都派到边境保家卫国的你们尉迟家,必定是被当成叛逆夷灭的下场。”
呯!
感觉受到背叛和被愚弄的尉迟舍都,无愧于于阗暴虎之名,抡起铁拳就将一张华贵的木桌敲碎,眼中满是愤怒和恐惧之色。
而在其身侧的穆棣,却是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冷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