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瞥见年轻帝王真诚的脸色,犹豫了片刻,殷武终于说道:“末将恳请皇上,放弃国仇家恨,以大局为重,若是必要时候,甚至可以暗中相助闯贼,调转兵力牵制满清八旗,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以如今的形势看来,闯贼存在的时间越长,对于我们发展壮大积蓄力量的机会也就越大。”
“末将位卑言轻,本不该妄言,但是实不忍心看到皇上辛辛苦苦筹建的新朝重蹈北都的覆辙,皇上虽然年轻,但是殷武看得出来,皇上志气非凡,是一位能够带领我等靖虏戡乱的圣明之君,自然能够看得出这些!”说完这些,殷武当即单膝跪下,额头微低,一副任你处置的模样。
听到这些朱慈燃脸色一变,说实话这些想法不止一次在朱慈燃心中回荡,但是每一次仔细思索过,朱慈燃都否决了这个极有诱惑力的想法,放眼整个金陵城内并不乏一些聪慧、智计超凡之人,他们自然能够想得出来,这么一个解决方法,但是这些人却没有任何一人敢于在朱慈燃面前提及,不为别的,因为他们谁也不想和朱慈燃一起背负这千载骂名。
实在是因为闯贼所做之事在天下士子百姓眼中太过大逆不道,不仅逼死了先帝和帝后,更是借着搜刮钱粮的由头活活将北京城的那些权贵打死,虽然朱慈燃也痛恨这些整日里空口谈报国,国亡投新主的勋臣权贵,但是不得不说,李自成这种极端的做法,无疑是最蠢的,硬生生的把大明天下的勋臣权贵士子豪绅得罪个遍。
殊不知君王爱财取之有道,对于那些豪绅巨富不可过分放纵让他们藐视皇权也不可逼之太甚以免他们狗急跳墙,温水煮青蛙对于目前的朱慈燃来说无疑是做好的方法,当然了,类似太祖皇帝那种豪气,直接找个由头把当年的绝对算得上富可敌国的大明首富沈万三给杀了,将其家产全部收归国库,这份魄力,不得不说,目前的朱慈燃还不具备。
也正是因为闯贼攻灭北都,又拷打勋臣权贵,无疑把大明朝廷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士子百姓统统得罪个遍,这个时候,谁要是敢提出相助闯贼,无疑犯了天下的众怒,恐怕一生都要面临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就是以朱慈燃如今的权势地位也不能如此。
原本以为听到这番话面前的年轻帝王要么赞同,要么训斥,但是低了半晌额头,愣是没有听见面前的年轻帝王说出半个字,如此一来,殷武心有好奇,微微抬头,看着看到的却是年轻帝王深不可测的目光。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朱慈燃环顾四周发现并无旁人,方才双手微抬,示意单膝跪地的殷武起身,朱慈燃似有难处地说道:“殷指挥所言,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殷指挥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朕走到如今,靠的就是凡事多思多想,每一步每一个细节都要在心中演算推演无数遍,现在朕容不得自己出现半点错误,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朕的皇位毕竟是得自先帝,当初金陵城的权贵要员之所以选择朕,除了因为江北四镇的支持,更多的却是因为在当时先帝的三位皇子生死不明的情况下,朕是当今天下宗室之中与先帝血脉最为亲近的人,先帝是朕的亲皇叔,闯贼攻灭京师,先帝殉国不过数月,这个时候若是朕要与闯贼联合,殷指挥有没有想过,朝廷勋贵、天下百姓又会如何看待朕,他们会不会把朕看成一个无君无父的人?”